第55章 第55章

温梨笙见到他,欢欢喜喜的跑过去:“世子爷,什么时候来的呀?”

谢潇南神色微敛,不咸不淡道:“刚到不久。”

温梨笙便说:“晚饭还没吃吧?等会闽言他们要来我们庭院一起吃饭,你也一起来呀,先前你在草原上帮他们打跑了那群异族人,闽言肯定也希望你能来的。”

谢潇南将她面上的欢喜收入眼中,眸光落在她耳朵边垂下来的小发辫上,而后点头答应。

邀约成功之后,温梨笙又蹦蹦跳跳的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让鱼桂备了水,她洗了洗脸和手,又让鱼桂取了新的簪子把发辫固定好,就在房中等着闽言来。

很快庭院中就摆上了一张大桌子,菜肴陆续的送过来,从食盒中拿出摆在桌上,天色渐暗,院中的各处也点上了灯,变得亮堂堂的。

闽言和索朗莫已经清洗好,也换了一身梁人的衣裳,一前一后的走进了院中。

沈嘉清有点眼馋索朗莫肌肉块,坐在他边上伸手捏了捏。

温梨笙见他们到了,便跑去了隔壁,寻到谢潇南住的那件屋子站在窗边轻敲,谢潇南从桌面上抬眸,见她站在外边,冲他招手:“大少爷,吃饭啦。”

谢潇南搁下手中的书卷,起身往外走,出门时就看到温梨笙站在门边等着,隔壁庭院的说话声飘来,他跟温梨笙一同走过去。

刚进庭院,闽言和索朗莫便一起站起来,用哈月克族的礼仪向谢潇南行上一礼,以表尊敬和仰慕。

谢潇南面色如常,随意说道:“不必客气。”

他在空出的位置坐下,温梨笙也挨着他坐,本来左手边应该是闽言,但索朗莫见状便将闽言一拉,与她换了个位置,坐在温梨笙的左边。

这人又发什么神经?

温梨笙在心中苦恼。

菜摆齐之后,闽言拿出了两壶从族中带来的酒,递给索朗莫,由他起身给依次给谢潇南,温梨笙,沈嘉清斟上一杯,其后才给自己和闽言倒。

闽言举着酒杯起身,冲谢潇南道:“没能像还能再次遇见小公子,实在是我等的荣幸,承蒙小公子先前的仗义出手,如今的哈月克族已经有安稳的居住地,如今这一杯算是我代表全体哈月克族人的感谢。”

她脸上的表情十分正经,说完之后索朗莫也站起身,非常认真的对谢潇南举杯,而后两人一同将酒喝尽,谢潇南也举杯饮尽,浓烈的酒让他面上白皙的皮肤一下子就染上了淡淡的绯色,但他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他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温梨笙拿过酒壶,又给谢潇南倒了一杯,酒壶顺道搁在右手边,笑着说:“你们也太郑重了,咱们就是随便聚聚,吃吃饭聊聊天,不用搞得那么严肃。”

闽言和索朗莫坐下来:“该有的感谢还是要有的。”

温梨笙夹了一筷子的菜塞进嘴里,早把饭桌上谁身份最高谁先动筷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说道:“这菜好吃,快尝尝。”

刚吃了两口,就见索朗莫冲她举杯,说了一句听不懂的话。

温梨笙露出疑惑的神色:“我不喝酒。”

沈嘉清在一旁瞎说:“我知道,他是想让你喂他。”

温梨笙剜他一眼:“你喂。”

闽言笑着说:“你也知道,索朗莫先前就爱慕你,方才我跟他解释了你并没有夫君之后,他便又想重新追求你。”

温梨笙猜想之前可能是因为索朗莫很敬仰谢潇南,所以得知她是谢潇南的夫人之后,便不会再有丝毫越矩,甚至在第一次遇见的时候装作不认识,但方才解释了之后他知道她与谢潇南没那层关系,于是那些心思又出现了。

温梨笙心中一阵烦躁,强颜欢笑:“能不能让他好好吃饭?”

这索朗莫的脑子里大概就两件事,敬佩强者和求爱。

闽言对索朗莫说了些话,他便将酒一饮而尽,不过他并没有就此放弃,一边吃饭还一边往温梨笙的碗里夹菜。

温梨笙是何许人也,她每回都眼疾手快的把索朗莫的筷子给挡住,然后直接把碗扣在了桌面上,干脆不用碗吃。

若不是念在哈月克族那点救命的恩情,她早把索朗莫一脚踢滚了。

与索朗莫斗智斗勇几个来回之后,他终于收手,吃起自己的饭来,温梨笙大松一口气,心说这种饭局绝不会再有下次了,可能是这辈子的最后一次。

她将碗重新翻过来,期间朝谢潇南看了一眼,见他并未动筷,而是在给自己倒酒,于是说道:“世子爷,这酒烈,你吃点东西再喝。”

谢潇南听声看了她一眼,抿了抿有些红润的唇。

温梨笙再一看,才发现谢潇南的碗上是空的,没有筷子。

她大吃一惊,一下站起来:“怎么回事,怎么给少摆双筷子?快点送上来!”

下人连忙送上一双筷子,然后在谢潇南的脚边捡起了原本掉落的筷子迅速退到一边,筷子给谢潇南之后,他却没用,搁在碗上。

温梨笙见状,叹了口气,拿起筷子给他夹菜,温声细语地劝道:“这桌上用的都有公筷,虽然不是奚京的菜可能不合你的胃口,但你喝那么烈的酒,肚子是空的可不行,多少也吃一点吧。”

一下夹了很多在他碗中,他低头看了看。

谢潇南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温梨笙看见他耳朵红红的,表情有些迟钝,也不说话,可能已经是微醺的状态了。

思及他可能是喜欢这种酒,也没有劝阻,便任由他喝。

不过余光还是留意着,看他时不时动筷子夹了碗中的菜吃,这才有些放心。

这顿饭也没吃多久,散场的时候整个庭院里都是酒的气息,那酒的味道太过浓烈,连沈嘉清都受不了,喝了两杯人就有些晕乎了。

谢潇南约莫喝了不少,但是双眸尚且清明,走路看着也很稳,他自个走回了庭院,瞧着像没事人儿一样。

庭院被收拾干净,温梨笙泡了水洗了澡,换身衣裳之后透过窗子看到隔壁庭院的院子乌漆嘛黑的,只有房中点着微弱的灯,想起刚才去院中喊他吃饭的时候,那里只有他一人,没有乔陵也没有其他下人。

温梨笙有些不放心,于是翻着窗子去了对面,从窗子翻进谢潇南的寝房。

房中就点着一个小烛台,谢潇南坐在桌边用手支着头,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什么。

她走过去,轻声唤道:“世子?”

谢潇南闻声抬头,眼眸映了跳跃的烛火,宛若夜空中的繁星,盯着温梨笙。

“你怎么了?头痛吗?”温梨笙走到他面前,先是用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感觉到体温正常,然后朝四周看了看:“怎么不点灯呢?没带下人来吗?”

谢潇南没有回应,他不开口,也没有表情,只是面上褪去了冷意,显得很没有攻击性。

温梨笙又点了一盏房中的灯,屋里亮堂起来,她看到一些基本的东西都摆放好了,于是拿起个木盆去院中打了水,然后浸湿布巾拧得半干递给谢潇南:“把脸擦一擦。”

谢潇南不接。

“喝醉了吗?”温梨笙疑惑,然后用布巾覆在他的脸上,他就乖巧的闭上眼睛,让温梨笙在他脸上随便擦着。

是喝醉了。

跟微醺的状态不一样,温梨笙记得他上次喝得微醺,思绪是很正常的,就是说话和情绪表现得更明显了,但是眼下谢潇南安安静静,只剩下乖巧,显然已是醉态。

温梨笙把他的眉毛眼睛到嘴唇下巴都仔细擦了两遍,眼睫毛都擦得湿漉漉的,让他看起来更加良善显乖。

然后又拿起手,把指缝手背都擦个干净,说道:“站起来,走到床边去。”

谢潇南仰头看着她,没什么反应。

太乖了太乖了,怎么这人平时看起来凶巴巴的,喝醉了竟然这么乖?

温梨笙与他对视片刻,然后没忍住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双手捧住他的脸:“站起来,听到没有?”

谢潇南目光一落,看见她腕子上的墨金镯,她有很多个这种配色的镯子,实际上谢潇南每次看见时,都能发现不一样,他说:“又换了一个啊。”

温梨笙见他盯着自己的手:“你喜欢?”

“很漂亮。”醉后的谢潇南不吝赞美。

温梨笙一笑,把镯子摘了下来,镯子是活扣的,扣在谢潇南的手上,虽然有些贴合他的手腕显得有些小了,但也能戴的上去:“那借你戴一会儿。”

谢潇南果然喜欢这镯子,用手指摩挲着。

“起来到床边去。”温梨笙再次说道。

他这次起身了,缓步走到床边,脚步有一些醉后的不稳,站定之后,温梨笙走过去抬手解他领口的盘扣,顺着脖子往下,解到腰间,然后才发现腰带要先解开才行。

她又弯腰,摸索着把腰带解开,衣衫的盘扣解开之后,她从肩头往下扒,刚想说让他抬手,就觉得腰间一紧,而后一股很大的力道将她往后一压,她一下子没站稳倒在了床榻上。

谢潇南将重量都压下来,头撑在她的上方,一时间那浓烈的酒气整个就蹿进了温梨笙的鼻子里,让她心闷气短,喘不上气来。

谢潇南看着她,像是把她紧紧纳入怀中似的,压得动弹不得。

温梨笙本应该马上让他起来,但对上他的眼睛,顿时整个人如陷进去一般,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谢潇南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有时候是冷漠的,有时候是带着轻笑的,这个时候却含着认真的情绪,专注地,一动不动地盯着温梨笙。

这样近的距离,温梨笙有一种错觉,好像这双眼睛里只有她自己,容不下别的任何东西。

那种感觉又来了,像是有一面鼓,在她心口敲个不停,越来越快。

只有她一个人这样吗?

这算正常吗?

谢潇南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伸出手指,柔软的指腹在她的眼睫毛上点了点,正当她想说话的时候,谢潇南的头像是没力气一般垂下来,埋在她的颈窝边,灼热的气息染红了她的耳朵,传来阵阵痒意。

房中烛火摇曳,屋外月光皎洁,万籁俱寂之中,温梨笙听见心口的擂鼓越来越响,她咕咚咽了下口水,听见耳边呼吸平稳,小声的开口:“世子?”

没人应声。

“谢潇南?”这是第一次当年叫他面子。

也没有回答。

“大反贼?”

依旧寂静。

他睡着了。

温梨笙一使劲,将他从身上推开,看见他的睡颜恬静安宁,俊脸映着跳动的烛火。

温梨笙将他的外衣脱下,又拽下了鞋子把双腿搬上了床,因为挪不动他只好让他横睡在床榻中央,用薄被轻轻盖在他身上,最后吹熄了烛火轻声道:“好梦,谢潇南。”

她临走的时候,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谢潇南睡得很沉,但是由于宿醉和作息的原因,他醒的很早,一起来头就痛得厉害,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乔陵。”

乔陵推门而入:“少爷,可是要洗漱?”

谢潇南心情有些不大愉悦:“你就这样把我横在床中央?”

乔陵笑道:“不是我。”

谢潇南看一眼桌上放着的一盆水:“昨夜回来不是你给我脱的衣裳?”

乔陵道:“昨夜少爷不是交给我有事吗?我回来之后正好看见温家小姐从隔壁翻了过来,翻进了您的寝屋,便没再进来。”

谢潇南神色一僵,眉头拧得更紧:“你让她在我喝醉的情况下进了我的寝房?”

乔陵道:“我并不知道少爷喝醉了。”

谢潇南:“不论我有没有喝醉,你都不该让任何人翻我寝房的窗子,这点还用我教你?”

乔陵想了想,为自己辩解道:“我想着如果是温小姐的话,应该没什么关系。”

谢潇南冷笑一声道:“我看你是在我身边待够了,这点分寸都不知道,若是脑子真被浆糊堵住了,倒不如回奚京去给你安排一份喂猪的活计,好好想想……”

话还没说完,窗边传来一声轻响,两人同时转头望去,就见温梨笙扒在窗户上,一只脚踩在窗框上,半边身子已经爬进来。

她显然也是没想到屋内的两个人醒那么早,强行扯出一个笑容:“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谢潇南大约是被震到了,一时间吭声。

温梨笙指了指他的手,又道:“我是来拿回我的东西的。”

谢潇南低头,正好看见自己的右手腕上套着一个小巧的墨金镯子,给他的手腕勒出一丝红痕。

“怎么会在我手上?”

温梨笙信口胡诌:“你昨夜看见后非常喜欢,非要从我手里抢走,我若不给你就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按在床上揍我,还说要拔光我所有睫毛。”

谢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