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前世番外15

谢潇南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周秉文说的没错,你就是闲得太厉害了,如今胡书赫修新国史事物繁多,你去帮他一同撰写,免得闲下来讨人嫌。”

“我想见一下梨子……”

“你不想。”谢潇南扬声道:“来人,把沈谦寻叉出去!”

侍卫应声推门而入,左右架着沈嘉清将他往外抬,沈嘉清尤不死心:“皇上,我还会再来的!”

谢潇南只觉得一阵头痛,对周秉文道:“你再给他找点别的事做,总之别让他清闲。”

周秉文忙点头,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又与谢潇南说了几句才告退离宫。

剩下的时间里,谢潇南又埋头奏折,这是他好些日子以来的日常了,只不过今日的效率明显不高,有时候提着笔目光盯着一处沉思,思绪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知道笔尖在纸上留下墨迹才缓缓回神。

一直坐到上午,宫人颤颤巍巍跑来提醒他该用膳了,谢潇南这才放下笔,闭了闭有些疲惫的眼睛,说道:“命人给温丞相传口信,让他这两日不忙时进宫一趟。”

太监得了令,躬身告退,谢潇南在案桌上坐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

后来的几天里,谢潇南每回去温梨笙的寝宫,都要与她争执两句不欢而散,他便没有再去了。

一来是他事物繁多,前朝虎视眈眈,上官家也蠢蠢欲动,他必须尽快想出应对的决策来,同时也在整理梁氏皇帝留下的旧物,想从中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而给温浦长传得口信也石沉大海。

他有时候就纳闷,这丞相好像比他都忙,自个女儿都不来看的吗?

温梨笙那边,起初喝了两天的药之后,面色瞧着也红润了,嗓子也好了,时隔两个月她终于又能发出声音了,一开始还觉得有些陌生,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声音,但当她要出去被阻拦,对着侍卫吼的时候,才觉得又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想出去,想见温浦长,想找沈嘉清,却一连好几日都在这宫殿中,于是脾气也越来越大了,与谢潇南争吵的时候都敢直接喊他的名字,吓得一众宫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生怕遭了波及。

今日吵得比较凶了,温梨笙站在窗边骂他是反贼,说这天下都是他抢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诸如此类的话将谢潇南气得转头就走,这回是连寝宫的门都没踏进去,一出门就吩咐宫人给她上凉水加白馒头,先饿她两顿再说。

出了宫殿就催着人去喊温浦长,再十万火急的事也让他搁下,必须让他进宫一趟。

如今这温梨笙他是奈何不得了,唯有温浦长来治她,她才会老实。

但温浦长尚在外城,一时半会儿还真回不来,谢潇南生了会儿气之后又埋头去处理政务,一天天的,闹心死了。

他总想去寝宫瞧瞧温梨笙,但是每次去却又闹得不欢愉,温梨笙那张嘴又厉害的很,说不了两句话就能挑起他的脾气来。

谢潇南想想就来气,把奏折往桌上一甩:“温丞相也不知道为何这么忙,传了几回都不进宫!”

那头的温梨笙让宫人送了一块木板进来,自个坐在桌前,一边抹眼泪一边往木牌上刻东西,鱼桂在旁边见了也颇是无奈。

这几日她也试着劝说过,但温梨笙坚定的认为她被新帝收买,不相信她嘴里说的话,最主要的是新帝每回来寝宫都会说下次一定把温大人带来,但下次还是自个一个人来。

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轻易承诺嘛!

导致温梨笙觉得他根本就是在骗人,现在是说什么都不信了,坚定的认为温浦长已经出事,固执地要给她爹刻个灵牌,还制定了刺杀新帝的计划,藏了一片碎瓷打算跟他同归于尽。

当然,那片藏在枕头下的碎瓷已经被鱼桂发现并且偷偷拿走扔掉了,温梨笙还不知情,一边骂谢潇南一边哭温浦长,在灵牌上刻字。

等她累了,抱着灵牌趴在桌上睡觉,鱼桂便上前将她唤醒,让她洗漱之后去床榻上睡,她手里还抱着半成品的灵牌不肯撒手。

鱼桂忙活完在殿门口的椅子旁坐下来偷闲,心说这都是什么事啊?温大人要是再不来,小姐还真能把这皇宫的顶给掀了吧?

殿中熄了灯,周围静谧得落针可闻,皇宫到底是不一样的,在这里完全听不见市井街头传来的声响,每天清晨能够听到的声音也只有鸟叫,只要温梨笙没醒,整座宫殿都是无声的。

她偷闲坐了好一会儿,听温梨笙呼吸平稳,似乎已经沉稳睡去,便起身想走,结果刚站起来,就看见殿门口走进来一人,站在微弱的灯光下,身上的龙袍纹样发出炫目的金光。

鱼桂立即躬身行礼,谢潇南侧头朝里面看了一眼,床帐没垂下来,能看到温梨笙睡在上面的样子。

他缓步走过去,鞋子落在地上都没有声音,站在床榻边垂眸看。

温梨笙睡着的时候,那张漂亮的脸显得乖巧又宁静,不似白日里那样锐利,说的话和脸上的表情都跟把刀子似的,刮得人心疼。

鱼桂站在边上,想把她谋划着同归于尽的事告诉谢潇南:“皇上,小姐……”

刚出生就被谢潇南抬手制止,看见温梨笙的脚有一半探出了被子,白嫩小巧的脚底板配上圆圆的脚指头,看起来有几分可爱,鬼使神差地,他弯腰将手探过去,抓住了她的半个脚掌。

冰冷的温度传来,谢潇南轻声问:“脚为何这么凉?”

温梨笙原本睡着了,但脚上传来的触感和耳边的轻语让她慢慢清醒,还没睁眼就辨别出了是谢潇南的声音。

但她没有立马蹿起来发怒,因为这是她头一次听到谢潇南如此轻声细语,他那暖和的手还覆在她的脚上,力道很轻。

鱼桂也小声回:“小姐一到冬天就是这样,脚要暖上一会儿才热。”

谢潇南微微皱眉:“为何不跟宫人说,让他们那些小的暖炉塞进被子里暖?”

鱼桂道:“是小姐不让,说奚京的冬天并不冷,不需要那些东西,否则晚上睡着了会出汗。”

谢潇南却不由分说道:“去让宫人拿两个来。”

鱼桂应声出去,房中又寂静下来,温梨笙却没了睡意,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她感觉到谢潇南将被子拉过盖住了她的脚,手却还贴在脚上,将热意源源不断地渡过来,不说话也不动,一直沉默着。

原本以为下午的不欢而散之后,谢潇南又要隔个两日才会再来找不痛快了,却没想到他深夜又来了这里。

温梨笙这几天一直在试探他的底线,但直到今日连指责他是反贼的话都说出来了,谢潇南却还是跟往常一样拂袖而去。

谢潇南的脾气又这么好的吗?

为什么都说到这份上了,怎么深夜还跑来给坐在床榻边给她暖脚呢?

温梨笙真的想不明白。正当她心乱如麻的时候,谢潇南忽而轻轻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这小白眼狼也就睡着的时候才让人舒心。”

温梨笙忽而动了一下,像是在睡梦中无意识翻了个身,谢潇南赶忙将手拿出来,也不敢发出声音,像是生怕将她吵醒似的。

很快,鱼桂就抱着两个汤婆子似的小巧暖壶,轻手轻脚地塞进了被褥之中,谢潇南就在一旁看着。

等鱼桂塞好,他抬了抬下巴,问道:“她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鱼桂小声道:“是小姐为温大人做的灵牌,她一直固执地认为是皇上害死了温大人,所以想先哭丧,再找机会刺杀皇上。”

“刺杀我?”谢潇南被惊了一下:“用什么?”

“瓷片。”鱼桂道。

谢潇南站着沉思片刻,而后招手带着鱼桂出了宫殿,声音恢复了正常高低,说道:“我等下让人寻点纸钱,你明日递给她,让她在院中烧。”

鱼桂暗惊:“这……皇上,这合适吗?”

“合适。”谢潇南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照我说的做。”

鱼桂不敢有异议,虽然她的心是向着温梨笙的,但如今谢潇南是皇帝,那是万万不能违背的,且温大人都对谢潇南百依百顺的,那她一个小小的婢女更不可能忤逆皇上的命令。

谢潇南走后,她进去给温梨笙的寝殿灭了灯,而后自个回屋休息了。

许是心事繁多,温梨笙辗转许久,深夜才入睡,第二日接近正午的时候才醒,醒来的时候发现床头边的篮子里摆了一箩筐的白色纸钱,顿时大哭不止,喊着鱼桂进来。

“这是什么意思?”温梨笙指着纸钱问。

鱼桂如实作答:“是皇上让人送来的。”

温梨笙一时间伤心无比,嘴上骂骂咧咧:“这个天杀的谢潇南,总算是承认是他害死了我爹吧?如今良心发现了送点纸钱过来,以为这样就算了吗?且给我等着,我必让他血债血偿!”

她抱着值钱跑去院中跪着,一边哭一边烧纸,虽然心中怀疑了快一年的时间,但乍然印证了心中猜想时,她还是难以接受,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抱着半成的灵牌凄惨地哭嚎着:“爹啊——你死得好惨!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啊——”温浦长踏进宫门的时候,就正好瞧见了这一幕。

原先在外头听见了温梨笙的哭声,还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自她长大以后,温浦长还没听她哭得这么惨过,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小跑进来,结果就见她头上顶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孝布,跪在院中,左臂抱着黑色的木牌,右手往盆中烧着纸钱,脸上全是泪水,嘶声喊道:“爹——”

他脚步一下停住,有点想掐自己的人中。

谢潇南就从后头走来,告状似的语气:“看吧温丞相,是不是又再作妖,她都没一刻消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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