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睁开眼睛，却没有完全清醒，仍以为自己身处在梦中，才会不住地亲吻桃卿，做出如此冒犯的举动。

他的后背浮现出一层冷汗，十分恐惧桃卿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异样，直到他确认桃卿的目光依然充满信赖和依恋，才慢慢平复下来，为自己的反常解释道：“方才睡糊涂了，梦见了以前的你，总是缠着要我亲亲你。”

桃卿脸一红，没有怀疑顾雪庭的话，因为以前确实是这样的，他仰慕师尊倾世的风姿，才总是想从师尊那里骗到亲吻，骗到一个就能高兴好几天。

师尊果然还是把他当小孩子，不然也不会做这样的梦了。

桃卿觉得有点没面子，小声辩解道：“师尊别臊我嘛，我都多久没这样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顾雪庭的心却是被桃卿的话深深刺痛了，的确，他已经有两百多年没见过卿卿了，而卿卿如今有了裴之涣，就再也不会向他索求亲吻了。

他不再是卿卿最亲密的人了。

顾雪庭忍着心痛，拍了拍桃卿的后背没有回答，只轻声地哄他：“睡吧。”

桃卿乖乖点头，先是脱下自己的外袍，又为顾雪庭脱衣服，顾雪庭怔了怔，刚要开口回绝，就听到桃卿央求道：“您就让我为您做点事情吧。”

“……”

顾雪庭沉默下来，不再挣扎，默许了桃卿的举动，桃卿开心地师尊脱下外衫，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头，又为顾雪庭拆下发冠，用篦子梳顺他乌黑的长发。

光滑的床柱模糊地映出他们的身影，顾雪庭看着他们交叠在一起的影子自嘲，这多像一对恩爱的道侣，可他们不过是师徒而已，这辈子也只能做一对师徒，再无其他可能。

桃卿放好了顾雪庭的东西，正要脱拆自己的发带，忽闻顾雪庭说道：“我来吧。”

桃卿美滋滋地任由顾雪庭摆弄，顾雪庭也如桃卿所做的那般给他拆了发带、梳好他的头发，两人便熄灭烛火，并排躺在床上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话。

他们白天说了不少事情，晚上再聊的就是一些琐事了，聊了一会，桃卿刚好提起了裴之涣，就顺势讲了下去。

一讲起裴之涣，桃卿的声音就甜得像蜜，既羞怯又柔软，可这般好听的声音落入顾雪庭耳中，却显得尤为刺耳。

无论是出于身为师尊对弟子的关怀，还是作为桃卿的爱慕者，顾雪庭都十分不喜裴之涣，对于当年桃卿被莫不臣掠走的意外始终无法释怀，哪怕他明知那时的裴之涣的确无法阻止莫不臣，但是在情感上，他对裴之涣一直是有怨的。

他沉默地听着，趁着桃卿喝水的时候，轻声地问道：“卿卿，只是拥有裴真君一个人就真的能让你满足吗？”

桃卿目露疑惑：“师尊？”

“合欢宫的弟子向来可以拥有不止一个道侣，哪怕他贵为渡劫真君也不能阻止你。”

顾雪庭忍着心痛，闭上眼睛说：“只要你想，为师就可以为你做主……你觉得宿真君如何？他本就爱慕你，又和裴真君是好友，他们两个一同做你的道侣，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