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有四十四个金手指:

他们转眼就到了9号别墅,比爬山爬到一半还痛苦的大概就是,好不容易坐上了车,结果转眼目的地就到了。

要不是白音喊停,他大概能直接进了霍执炬的新家车库。虽然他也挺想去小伙伴的新家玩的,但:“我下午还有事,时间上有点来不及,我们改天再约吧。”

白音可以说是非常地自来熟。

霍执炬却始终保持沉默,淡色的薄唇抿成一条线,表情让人捉摸不透,看上去好像对白音的提议有些抗拒。但最终他还是停下了车,打开了车门,看着白音和他挥手道别。

白音笑得热情,霍执炬没忍住,也回了个再见的手势,不过几乎只是一瞬,他就自己把自己的手又压了回去。

白音没有看见,只开开心心地让机器人重新规划路线,准备回家了。虽然9号和8号是邻居,但这个“相邻”其实“邻”的很有限,彼此都是独栋别墅,中间还有灌木作为天然屏障,他怕自己走错了。

霍执炬双手握在方向盘上,车却没有动,只是直勾勾地目送白音离开,直至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林间。

然后,霍执炬才给自己的心理医生打去了电话:“我又看见他了。”

那边的心理医生驾轻就熟:“还是上次你说在餐厅看见的成年版吗?这么说,我们的小音彻底长大了?”

霍执炬没有说话,表情却变得很臭,就像是一场沉默又古怪的拉锯战。

心理医生投降:“好吧,好吧,没有我们,只有你。说真的,我也算是认识小音好多年了吧?老朋友之间也是可以开玩笑的呀。”

霍执炬对此并不买账,且完全不打算和对方废话,直入主题:“我想知道这预示着什么。”

“呃,说真的,我不知道。”心理医生其实也就学了个半吊子,并不能和霍执炬以前花大价钱找的那些专业医生比,但因为一些历史原因,他是唯一留存下来的,“你不是唯一一个在成年后还能看见幻想朋友的人,但你是唯一一个对我说,一夜之间对方突然在餐厅里长大的。”

“更不用说你小时候还给你的朋友幻想了一套非常完备的社会关系,家人、朋友……你真的不准备再去查一查,对方说不定是真人呢。”

说真的,心理医生在说出这个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不靠谱。可霍执炬的例子太特别了。他有时候描述的朋友非常真实,有时候又很虚幻。

“这次的小音是怎么样的呢?他有和你说话吗?还是像上次一样,只是看着你。”

“他说话了。”霍执炬把今天遇到白音的过程,简单地给医生描述了一下,“他是在小区马路上突然出现的,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走在路上,我载他回家,但他却在家门口让我把他放下,然后就再一次消失了。”

医生又有点不确定了。如果白音是个真人,按照霍执炬过去的描述,白音的家境应该是小康有余而富贵不足,他不太可能买到和霍执炬一个小区的别墅。

所以,果然还是假的吗?

最遗憾的还是上次餐厅里的监控竟然坏了,也看不到当时的人群里,到底有没有一个笑容灿烂的少年。

“行车记录仪!你看一下不就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了?”心理医生说完,就又自己否定了,“不对,不对,按照你的描述,哪怕小音是真的,在碰上之前,行车记录仪也只能记录一个背影,看不到脸。”而众所周知,在精神类的疾病里,记忆错构是一种常见想象。

也就是说,患者很容易把现实中看见的东西,嫁接到自己的幻想里。哪怕影像里真的有个背影出现,也不能说明后面的相处不是幻想。

“你和你在车里对话了吗?”

“没有。”谁会在独处的时候和自己的幻想说话呢?至少长大后的霍执炬不会。

“那行车记录仪哪怕录到声音,也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咯?”那么,这个声音就没有办法保证不是霍执炬在不知觉的情况下模仿出来的。医生的声音听起来懊恼极了,比霍执炬还要执着,他不死心,“对了,你们小区有监控啊!监控可以看到脸!”

“……一般的医生都会劝我放弃幻想。”霍执炬幽幽地提醒自己的医生。

医生想说,但我不是一般人啊,我是你的堂哥。他嘴上说的却是:“那你会放弃吗?哪怕证明了它确实是一个幻想。”

“不会。”

“这不就结了?”医生在电话那边耸耸肩,“既然没什么损失。而我又是真的很想知道,”当年在你的心理问题这件事情上,到底是谁撒了谎,“让我们来一场伟大的冒险吧,霍尔摩斯!”

也是在这个时候白音才知道,庇厄利亚慈善晚会的主办方之一,常年都有萧邦的大名,他同时也是每年最慷慨的捐赠者之一。

如今,萧邦通过历年晚宴拍卖所得的艺术品,又一次被无偿捐出,将会分批次、按顺序地经由此后几年的晚宴陆续拍出,所得收益会全部用于当年晚宴的定向捐助对象。

白音在拍卖品图册上,看到了不少标有【捐赠者:萧邦】字样的拍品,看得出来,他当初买下它们是为了慈善,如今拍卖它们也是为了慈善,两笔钱都用在了真正有用的地方,宛如在卡bug。

“虽然萧邦先生并没有这样的要求,但组委会在经过多次商议与讨论后,还是决定把第88届——也就是今年——的慈善捐赠主体,定为塞伦蒂菩提病的攻克与研究。”

“希望萧邦先生的来生能够再无病痛,只有幸福。”

白音跟着众人一起举杯,轻念了一声叔叔的名字。霍执炬看出了白音的情绪不对,小声问过后才知道,他们正在悼念的萧邦先生,正是白音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