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聂宇晟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看了看时间不算太晚,就给那位东远房地产的蒋总打了个电话,转达了聂东远的意思。蒋总在电话里很客气,答应明天就召开紧急会议,通知全国的分公司会同乙方一起,督促施工单位清查工地,规范制度,搞一个安全月竞争。说完了公事,又照例问了问聂东远的病情,安慰了聂宇晟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聂宇晟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病房的熄灯时间了。在车上,舒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聂宇晟觉得莫名其妙,问:“你笑什么?”

“我笑啊,你是孙悟空,你怎么样都翻不出如来佛的掌心。”

“你是说我父亲?”

“是啊。”舒琴笑吟吟地看着他,“他叫你打电话,你就打电话,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打电话?”

“还能有什么身份,不就是他儿子。”

“我猜……那个蒋总肯定对你很客气。”

“我父亲的下属,一直都对我很客气。”

“今天晚上可不一样,难道你不觉得他特别客气吗?”

聂宇晟终于想了一想,说:“特别客气倒没有,不过他说要搞一个什么全国各分公司工地的安全竞争月,问我觉得怎么样,我对他们那行一窍不通,压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我的意见,只说你们看着办吧。”

“太子爷啊太子爷,人家都把你当下一任的董事长接班人看待了,人家当然会问你对他提出方案的意见。你还叫人家看着办,遇上你这种老板,职业经理人也倒霉。”

“我只是替我父亲打一个电话给他……”

“人家都当你太子监国了,你还蒙在鼓里呢。”

“我父亲说过,他不会勉强我接手他那一摊事。”

“那你打算把整个东远集团怎么办?他们是上市公司,说句不该说的,伯父若是有个万一,所有股权归你继承,到那一天,你打算怎么办?你对全体股东说,我不懂,我也不打算管,你们看着办吧。”

“乐观地来讲,起码几年内不会发生这种状况。”

“所以这几年时间,令尊要未雨绸缪,一步步把你引入管理岗位。聂宇晟,认命吧,谁叫你是独生子。”

“我不是独生子,我父亲还有一个孩子,所以,我一度以为,自己永远也无法原谅他。”

舒琴吃了一惊,完全呆若木鸡。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事实上,除了你之外,我只告诉过另一个人。”

聂宇晟握住方向盘的手,不知不觉加紧了力道,仿佛捏着的并不是方向盘,而是命运的咽喉。十年前那个台风夜,他在滂沱大雨中离开家,去寻找谈静。在那时候他觉得自己被全世界遗弃了,单亲家庭生长的孩子,对家庭,对父母的爱有一种异常的敏感,这也是起初他为什么下意识亲近谈静的原因。因为她也是单亲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