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烨对他的爱犹如咆哮的浪潮,一瞬间汹涌而来,林泽怀里抱着阿拉斯加,看着繁灯闪烁的北城天街,才终于真正体会到司徒烨的抉择,世界上竟然有一个人,爱他更甚于自己的生命。
彩铃断了。
弘:【怎么了?】
林泽:【没什么,就想听听你彩铃里的歌。】
弘:【送你个礼物,接电话。】
手机响了,林泽看到那个陌生的来电,接了电话,说:“送我什么?”
那边呜呜地响了几声,像是管弦,仔细听又有很大区别,片刻后悠扬的乐曲响起——纯音乐“卡农”。
林泽笑了起来,听得出对方的手法很笨拙生疏,断断续续地吹了几个小节,紧接着连了起来。
卡农响起,万钧沉重的夜晚倏然为之一轻,世界犹若变了副模样。
灯火灿烂的夜景一如巨大的舞池,乐声吹起了繁华的幕布,璀璨的灯火于夜空下交织,绵延至远方。
高潮部分来临时,携着瀑布朝他的心里倾注进无限的阳光与喜悦,音符接二连三地飘荡在他们身边,彼此追逐。
最终所有声音都沉寂了,被低低地抑下去,继而一扬,带着绵长的回音,收尾。夜晚的城市里回荡着久远的余韵。
“是陶笛,对吗?”林泽在静谧里说。
那边嗯了声,林泽听得出是个挺年轻的声音,他想起弘的jack’d头像,说:“游学志的,陶笛飞行船。”
那边轻轻敲了敲手机的麦,发出轻响,林泽说:“别挂电话,待会再挂,想和你说几句话。”
他忽然意识到,弘有可能是个哑巴,因为打电话过去他不接,或许就是因为不会说话的缘故,遂道:“我被甩了,可能不会爱了,因为上一任带走了我的爱情。你听就行,不用评价,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
林泽把与司徒烨的相识到分开说了,低声道:“这是我最难以割舍的一段感情了,我总是把他放在心底,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这是我无力挽回的,但是在一个人的夜晚,不睡觉,不聊天,不说话,没有事情做,自己一个人想事情时,我还是会想起他。”
“我这人习惯把所有事都解决,才不会留给自己任何遗憾,结束一段过去,才能开始新的生活。但在司徒的这件事上,我真的有遗憾,我永远说服不了自己,只能想办法把他忘了,但我现在发现其实忘不了,因为我没有能力去结束它,它会一直伴随我,直到我离开这个世界。”
“到我死之前,我说不定还会去想,年轻的时候有过这么一个人,他那么爱我,我居然没有和他在一起……”
林泽小声说:“我想他了。”
“司徒。”那一刻,林泽只是在自言自语,仿佛把这个陌生人当做了司徒烨,又说:“今天新房客有点像你,很小心地问我,冰箱里的东西能不能吃,我看到他就想起你了。”
“我也想你了……阿泽。”
电话那一头是司徒烨发着抖的声音,接着,他挂了电话。
司徒烨坐在江边,望向嘉陵江对面的灯火不住发抖,哽咽出声。
电话一直响,疯狂地响,他没有接,只是把它放在衬衣的胸袋前,让它挨着自己的心脏,感觉它震动的声音。
林泽起身,跌跌撞撞地出去,穿着拖鞋与短裤,打着赤膊,在走廊里站了一会,电话里,周传雄的歌声抑扬顿挫,荡气回肠。
“黄昏的地平线,划出一句离别……”
“爱情进入永夜……”
“依然记得从你眼中滑落的泪伤心欲绝,混乱中有种热泪烧伤的错觉……”
“啊——”
林泽把头抵在走廊的墙上,哭了起来,哭声里带着难言的悲伤与激动。
司徒烨沿着江边踉踉跄跄地走,边走边哭,看着江水里倒影出的夜景。
灯光在泪水里模糊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