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他慢慢叫了一声。

苏庭反应了一下,才看向唐郁,已经很久没有被这么叫过了。

“你为什么从来不爱我。”唐郁慢吞吞地问道,像在问他,也想自问。

苏庭狠狠掐灭烟头,像被戳到了痛脚,急红了眼,“我凭什么爱你这个害人精!你现在质问我为什么不爱你?”

“你害死你爸爸!你让唐祁病情加重!我恨不得掐死你!你凭什么想被爱?你疯了吧!”

唐郁呆滞地躺在床上,一句话一句话狠狠砸向他,让他在这瞬间喘不过气,大脑一片空白。

“我、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庭走过来用力扯住他的衣领,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急促,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唐郁脸上。

“你不记得!你都忘了!你多自在,你心里半点不安和愧疚都没有!”

“要不是你让你爸买冰激凌,他就不会出车祸!车上放着带回来的进口特效药!唐祁那个时候正在发病!药没了,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苏庭疯了一样狠狠捶打着唐郁,“都怪你!你就是个灾星!扫把星!沾上你就没好事!早知道会这样,

“问我怎么不爱你,我恨不得掐死你!我每时每刻都在想死的是你就好了!”

唐郁脑袋嗡嗡作响,他为什么不记得,怪不得小时候事情他总是不记得。

怪不得他没有爸爸。

都是被他害死的吗?

“唐郁!唐郁!”蒋琬大声叫着唐郁的名字,“你在哭什么?不要走神,不要乱想!腺体马上就能取出来了!”

唐郁早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满脑子都是那句,“死的是你就好了!”

脑袋里嗡嗡作响,仿佛有锥子在用力砸凿,各种画面和记忆碎片搅碎乱飞。

他闭上眼睛呼吸几次,浑身都在抖,不冷也不害怕,身体本能地抖动着。

蒋琬不敢大意,直到全部剥离出唐郁的腺体后,看到上面触目惊心的伤痕,“唐郁你的腺体受过伤?”除了阻隔钉的一道长且深的伤口,还有很多碰撞和抠出的细碎伤口,腺体不比皮肤,疤痕很难消退。蒋琬甚至不忍心将这枚腺体从后颈的位置剥离出来。

可已经到这一步了,不能让两个人都白白受罪!

“唐郁,你和我说话,你千万要保持清醒!别睡过去知道吗!”

唐郁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另一边,何绥玺的助手已经是第三次帮他擦汗了。

他手上动作很稳,堪比精密的仪器,他亲手割开唐祁的后颈,看到里面那枚干瘪近乎于腐烂的腺体。

无法想象唐祁每天是怎么忍受这种痛苦的,腺体的痛感会蔓延至全身,这种空虚无力感会给omega心里不停地施加压力。

带着这样的腺体生活,是生不如死的。

何绥玺偏头,助理再次给他擦汗。

他缓慢地吸了一口气,唐祁,我来救你。

一刀一刀隔断牵连着的腺体精神,然后先将腺体的左边内核抬起,下面有一根传送信息素的壁管,把这里剪断,一会儿要跟唐郁的腺体缝合。

接下来是右边。

每一步都是教科书级别的操作,不能出任何问题。

“唐郁腺体剥离成功。”助手汇报情况。

何绥玺也剪断了最后一根神经。开始移植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