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原本季言礼盖在被子里,奚野在被子上面,现在那床被子凌乱不堪地杂糅在两人中间,被四条胳膊四条腿混乱地夹在一起,像是搅打开的鸡蛋和蛋清。

季言礼此时此刻正堂而皇之地趴在奚野坚实的胸膛上,还能感觉到他胸口地规律起伏,奚野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仿佛他是个什么大型抱枕。

季言礼猛地掀开被子跳起来,连退三步跳到床边,抓起眼镜戴上,趁着奚野还没睁眼飞快地抹除犯罪现场的证据。

“起了!”季言礼一边飞快地脱下睡袍,穿上他的猫耳女仆装,一边对沉睡的奚野大喊,“奚野!要迟到了!我还要去书店拿书包和衣服。”

奚野闭着眼抓起枕头砸他:“别喊我。”

“不能不上学!”季言礼急得跳脚,一边熟练地——虽然他也不想这么熟练——倾着身子反手把后背的蝴蝶结挨个系上,一边穿鞋,然后冲进客厅把沙发边奚野的鞋拿到他床边,跪在床上推他:“起了起了起了!!!”

“饶了我吧……我不想跟你结婚了,”奚野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闷道,“天天这么搞,我会折寿。”

季言礼一愣,管他三七二十一地把奚野的脸从枕头里翻出来,拍着他的脸:“七点了!!!”

“有车送。”

“有车送也要来不及了!”季言礼风风火火地把奚野的夹克从衣架上抓下来,抓着他的手放在他手里,“自己穿!”

然后季言礼旋风一样冲进季以禾的房间,给她把水倒上,把被子重新掖好,留了张字条,从冰箱里拿了果汁,从柜子里拿了两人份的早餐,然后冲回奚野的房间,发现奚野又像挺尸一样倒了下去。

季言礼抓狂地大喊:“奚野!!!!”

最后两人以百米狂奔地速度一路冲刺进校园,踩着铃声脚底生烟。

奚野跟在他后面叨叨说迟到就迟到大不了扣分,季言礼喘着气教育说就是因为你有这种惰性想法所以才每次都迟到,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奚野笑道学长你少说两句还能跑得更快。

放学以后,陶莓找到季言礼他们班,想来医院看季以禾,和她一起的还有奚野和任景秋……一瘸一拐的任景秋。

“我不是被他们打成这样的……学长!你对我有点自信好不好!”任景秋嘴硬道,“我是自己摔的,你知道吗,我强硬出场,直接五杀,对面一波团灭,潇洒离场,都不带掉血的,酷哥从不回头看爆炸——不不不没有真的爆炸,结果我“bang”地一下跌在了地上,被地给绊倒了……地砖居然不是平的,天又那么黑,我能怎么办?!”

季言礼没信他那番“被地绊倒了”的鬼话,担心地弯腰想看看他的腿,任景秋却嬉皮笑脸地躲过去了。

季言礼只好说:“谢谢你,但是下次别这么干了,万一你受伤怎么办?我们完全可以用合法合规的手段来惩治他们。”

任景秋噘着嘴嘟囔:“我生气啊!学长你在场难道能忍住不打人吗!季以禾手臂上都有烟头烫的疤呢!”

季言礼沉默了一会:“……我总不能说打得好。”

任景秋:“但学长你其实心里在夸我对不对!你心里在觉得任景秋真是个大丈夫对不对!你恨不得对我大喊干得漂亮对不对!”

“……”季言礼苦笑着轻轻点头。

在学校门口分车的时候,任景秋坚决邀请季言礼坐他家的车,奚野二话不说就把学长推进自家车里了,任景秋又热情邀请陶莓坐他的车,陶莓毫不犹豫地也上了奚野的车。

任景秋:“真的要这样吗?我一个人孤家寡人地去医院?”

季言礼于心不忍地要开车门:“要不然我去小任的车上……”

奚野笑得很坏:“开车。”

小林司机一脚油门下去,季言礼无奈地扒在窗口挥手,任景秋变成了倒车镜里抗议着挥舞拳头的金色影子。

清溪医院。

寡言少语还怕生怯场的陶莓看到季以禾就变成了喋喋不休的话痨,说着说着就要哭起来,季以禾无可奈何地劝她赶紧回家写作业。

“我以后要和你一起回家。”陶莓擦着眼泪。

“你这小胳膊腿有什么用。”季以禾坐在床上,“跟我一起挨打吗?”

陶莓抽泣得更凶了:“呜呜呜呜呜呜……你脸上留、留疤该怎么办啊……我家有祛疤的膏,我明天给你、带、带来……”

季以禾摸摸自己的脸,颧骨下那道狭长的划痕挺明显的,无所谓地耸耸肩:“随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