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钛矿和军工挂钩,他背景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萧远岱朝秋千架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犹豫片刻,接着说道:“他还有一档封存的犯罪记录,盗窃,只有证人证词,没有决定性证物,在我看来是证据不足的。”
萧远岱办事一向靠谱,纪戎闻言微微皱眉,“没有证物,疑罪从无,按理不该草率定罪。”
既然孟厌未成年时手里就有股权,可以推断他至少是孟家掌权人的直系亲属。而盘了一整条莲华路建别墅群的孟家,却没有钱给孟厌买双合脚的鞋。
纪戎顶了顶后槽牙。
萧远岱点头,“孟家水深,所以说他的背景没有那么简单,应该是家族斗争的牺牲品。”
他见纪戎眯起眼睛,露出典型的生气表现,又叹了口气,道:“你虽然脾气好吧,但很有分寸,不爱管闲事。认识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见你对谁这么上心。如果决定要好好在一起,就得有点心理准备,把人护好了。”
纪戎点头不语,表情严肃,不知在想什么。
杨羽背对着两人缩在野餐垫上睡觉,有白色的蝴蝶停在耳侧,他适时动了动,清秀的脸侧从栗色的卷毛里露了出来。萧远岱的眼神变得专注又温柔,“我只希望阳光一直落在小羊身上。”
说着他把手里的碎草叶子扔到杨羽头上,等人被闹醒转过头来瞪他,立即笑着比划道,“羊宝,啃点草补补钙。”
太阳渐渐掉了下去,风吹在身上有些凉,孟厌已经歪在秋千上睡着了,手上还捏着枯黄的脆叶。
纪戎来找他回去,见状没出声叫醒,静静站了好一会儿。
他比孟厌大了近九岁,自觉方方面面应该多考虑点。过了冲动急躁的年纪,做不来惊天动地的出格事,只喜欢在平平淡淡的生活里温水煮青蛙。
再睁眼,寂静又陌生的环境让孟厌惊慌失措,他不可自控地发起抖,下意识在心里默念纪戎的名字,实在害怕,他没忍住叫出了声。
“怎么了厌厌,做噩梦了?”纪戎闻声立即从套间外推门进来。
看到熟悉的人,紊乱的呼吸稍稍平息,孟厌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度假酒店的房间里,很安全。他茫然地撑起身,脸已经睡红了,乱糟糟的头发将两只耳朵埋了起来,眼睛还湿漉漉的。
顶灯亮起,纪戎忽然倾身过来,安抚性地贴了贴他的额头,又问:“做噩梦了吗?”
手骤然握紧,将床单抓皱。孟厌快速摇头否认,猛地躺下身背过脸去,不想被看见。
心脏重新开始快速跳动,这次不是因为害怕。
“去游泳吗?给你买了条泳裤。”纪戎轻轻拍着他的背问。
“我不会。”孟厌有些懊恼,又觉得自己一直拿屁股对着人很不礼貌,这才慢慢翻过身来,眼睛一直盯着纪戎线条流畅的手腕。
纪戎很有耐心,劝他,“不会游泳没事的,萧远岱和杨羽已经下去了,水最深也就两米,没什么人,游泳池里还有小鸭子游泳圈,去玩会儿水吧,我也可以教你。”
孟厌不想露出不具备任何吸引力的身体,又不想一个人呆着,更不想错过和纪戎一起游泳的机会。
见他露出犹豫纠结的表情,纪戎将他从松软的被子团吧出来,在手里颠了两下,抬腿就往门外去。
“走喽。”
有力的胳膊因为托着他的腰和膝弯而显出明显的青筋,有极淡的、熟悉的香味倏然扑入鼻翼,孟厌忍不住手脚并用,不停扑腾。纪戎本就只是松松托着他,一番折腾,人差点掉下去。
忽然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屁股上,不重,孟厌顿时涨红了脸,将脸埋在纪戎的肘弯,一动也不动。
柔软的小耳朵抵在肩上,有越来越烫的趋势,纪戎直觉自己像个流氓。这样出格的行为和他一贯正经自持的作风严重不符,叫他不禁怀疑今日早些时候对自己“过了冲动急躁的年纪”这样的判断是否真实准确。
一定是萧远岱那句“亲亲抱抱举高高”有问题。
“去不去?”他没把人放下,再次征求意见。
“去。”孟厌的声音细若蚊蝇。
换好泳裤出来,双脚站到游泳池边,他忽然不高兴了。
阳光下,杂草的根愈发往阴暗的地下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