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山河怀璧 杜冒菜 1278 字 6个月前

至如今先帝与太后尽去,他上无忤逆不孝之重担,连戏都不必做给谁看了,一纸圣意是为自己更为李清珏,原本自觉忻悦两全,不想他这一心人却把倾头冷水泼得比谁都快。

平怀瑱往前数步拦住他,耐性渐失,直直问道:“难不成我迎宣于雪进宫便能有后?旁人不知,你也不知?”

李清珏满心钝痛,把眸里失意强压许久,抬头回道:“皇上该迎的不是宣于雪。”

“那该是谁?”

李清珏不语。

平怀瑱替他答:“你最该清楚,这世上朕不要别人。”

突如其来的一声称谓刺得李清珏周身轻颤,垂首红了眼眶。平怀瑱从前少与他争执,即便意见相左也多是好言好语地让着劝着,眼下忽以强权自称,不过是为令他知晓此意坚决。

其情拳拳,李清珏若只是李清珏,不知要如何欢喜一场。

穿廊夜风送来雨后草露味,李清珏被拂得清醒,摆首回退三步,向他行礼离去。

平怀瑱胸中闷着一团无名火,去不是留不是,在那廊下郁郁待了大半夜,睁眼望着院落另一侧的书房静窗始终灯烛通明。

之后一夜,依旧如故而往。

李清珏阻挠无用,将自己在那书房里关了两夜,关得思绪混沌,险要心软,及至第三日早朝时才又如梦初醒。

是日晨阳如火,刺目金光直照高阁殿堂,仿佛千千万万双凌厉人眼在后,盯得赴朝众人皆如芒在背。朝臣在这艳光之下凝眉肃然,好似早先私下有约一般,政事不议但请皇帝立后。谏后大臣无一起身,伏背于乾清殿下黑压压跪了连片。

李清珏立身其中,默然与平怀瑱望着,眸里尽是嘲色,嘲已亦嘲人。

正是这时起,以色侍君之言不再只作暗语,虽不敢教皇帝听见,但常于署间有意无意地落入李清珏耳。甚有人不知从何得来风声,道皇帝大失体统,逢夜留宿宫外臣子府邸,实属荒唐至极。

古来祸水皆红颜,怎的先祖不开眼,出一佞幸男色。

所传诸如此般,倒还有更难入耳的污言秽语,李清珏且当不闻,晨来应卯理事,暮至孤身归家,瞧来丝毫不受干扰,仿佛同僚口中不齿之臣绝非他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