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灰毕竟是个文官,他不懂打仗的事,也把打仗想得太过简单了些。而刘不兴是武官,他手下的兵就是他的本钱,让他拿自己的本钱去赌,他必定是要思前顾后的。
再加上打仗也不是说打就能打的,前期有许多筹备事宜要做。刘不兴的队伍在黔州镇守多年,其实压根没打过什么仗,于是战前操练免不了要花时间;成都和黔州虽同在蜀地,可一个在最西一个在最北,长途行军的军需也要置办很多。筹备的工作一来二去拖了几个月,那边朱瑙招兵买马都招好了,也招到了五千人。
眼看敌人越强大,自己的赢面越小,刘不兴也就越踌躇。他犹豫来犹豫去,可把薛宝灰给急坏了。在薛宝灰看来,眼下他们还是有很大赢面的,朱瑙虽说也招募了五千人,但他的兵是新招的,还没什么战斗力。而刘不兴的兵已跟了刘不兴好几年,两者不可同日而语。反倒是再拖下去,朱瑙那边把兵练好了,他们才真的彻底没戏了。
薛宝灰走后,军帐又被掀开,刘不兴手下的幕僚贾聪、许竹本二人走了进来。
“将军,”许竹本问道,“薛州牧又是来催你出兵的?”
刘不兴心烦道:“他来找我还能有别的事吗?他方才撂下狠话了,说让我三日内必须给他答复。我要是出兵,他就帮我筹备粮饷。我要是不出兵,他说他打算自己募兵了。”
贾聪听了此话,不由皱了下眉头,微微摇头。
许竹本劝道:“将军,我倒觉得薛州牧的话有些道理。朱瑙那边已在紧锣密鼓地练兵,趁他现在兵还没练熟,我们还有机会。再等下去,此事怕就难了。”
刘不兴叹气:“唉!其实我眼下不肯出兵还有一重考虑,就是那个薛宝灰,我觉得他以后也没什么前景了。我之前想着他毕竟是薛家子弟,我跟他一起拿下成都府,他有薛家的照应,必会前途无量。本来我都已经做好出兵的打算了,谁晓得忽然外面消息传来,说是谢无疾居然把晋州薛家给屠了!被姓谢的小子这一弄,薛家的里子面子丢得干干净净,我看以后也得日薄西山了。”
刘不兴是个武官,他知道他自己的斤两,他可当不了地方大员,所以他必须得找个能治理一方的文官合作。他不找朱瑙是因为他不看好朱瑙,现在他又不看好薛宝灰了,于是宝往哪儿押都不对。
许竹本却不赞同:“将军,就算薛家势力受损,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薛宝灰总比那个妄人朱瑙有前途。朱瑙可是个大反贼啊!眼下朝廷恨他恨得牙痒痒。将军若能除了他,一可赚得正义之名,二可趁机扬名天下。而且等拿下成都府后,兵权在将军的手里,将军愿意与薛宝灰合作便继续与薛宝灰合作,不愿意大可将他赶走,另择人选。”
他分析了一连串,最后深吸一口气,总结道:“将军,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早除掉朱瑙,拿下成都府啊!不能再拖了!”
刘不兴被他说得有些心动,又把目光投向贾聪,问道:“贾聪,你意下如何?”
贾聪不吭声。
刘不兴不满道:“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做声?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
从前贾聪如同他的名字一般,聪慧能干,他给刘不兴出过几次主意,次次都命中要害,使得刘不兴一度很器重他。但这几个月来,贾聪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了。刘不兴花钱养幕僚就是为了听幕僚给他出主意,贾聪这般消极怠工,让他很是不满。
贾聪未语先叹了口气:“将军当真要听我的见解吗?”
刘不兴道:“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