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芩暴毙的消息传来时,正值傍晚,天空看上去阴沉沉的,远处的城门,大门紧闭,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不过倒偶尔可以看见飘到天上去的炊烟,宁静之中宛如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江棠舟搁了筷子,有些食不知味的说到:“撤了吧。”
“爷就吃了两口呢。”听雨说道,“太子吩咐了,让我盯着爷,少说要吃下小半碗去。”
江棠舟的脸最近肉眼可见的瘦了,一摸下去身上是一身的排骨,不小心被风吹了,还会掩唇止不住的咳嗽,有几次咳出血来,不过江棠舟没有让殷问峥发现。
其实到了冬天他都是这样的,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只不过如今多了一个殷问峥,怕他担心,才藏着掖着的。
江棠舟本来没什么食欲,又强逼着自己吃下了小半碗饭,觉得撑得不行了,听雨才把东西给撤下去。
听雨把东西都收好了回来,见江棠舟撩开了帘帐在门口吹风,急急的便扶着他把他往屋子里搀,边还埋怨道:“我的爷啊,您能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您这不爱惜,我还爱惜呢,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皇帝不急急太监?”
江棠舟没忍住笑道:“合着你是太监?”
“爷!”听雨撇撇嘴,“可别打趣听雨了。”
外面的天色又暗了几分,远处浓重的乌云死死地往下压,似乎要将整座城都笼罩进阴霾之中,听雨扫了一眼,连忙将视线收了回来。
“那舒芩也说不上是暴毙。”江棠舟此时又回到之前的话题中去,说到,“那是有意为之的,只是他这一举,势必会引起卢沿风派系人的反弹,也不晓得接下来的路好走不好走。”
“爷为何不阻止太子?”听雨问道。
“你看我拦得住他么?”江棠舟笑道,“更何况,我也愿意尊重他的想法,倘若他觉得这样做是最好的,那便让他放手去做。别人不理解他,倘若我也去阻止他,那他岂非孤立无援?”
听雨听得是眼泪汪汪的:“爷,您真好。”
江棠舟拍拍她的脑袋:“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得如何了?”
“都备好了。”听雨凑近了些,与江棠舟耳语道,“我打听到那舒及今夜便要动身。”
…………
更深露重。
城池之内,早已熄了万家灯火,冬日冷冽寒风刮在脸上是刺骨的一阵疼,江棠舟裹紧了大氅,仍然有寒风钻进去。
远处传来马蹄践踏泥土之声,有人的身影逐渐近了。
马自黑暗之中走来,一丝光亮也无,马背上一个人紧紧攥着缰绳,护着自己胸中的物什,雷均般的速度消失在了眼前,身形继续进入黑暗之中,并且极快的消失不见了。
“看清了吗?”
“看清了。”听雨回答,“是那舒芩之子舒及。”
“嗯。”江棠舟扯了扯衣襟,道,“舒芩暴毙,卢沿风派系必定坐不住了,只要这舒及的密信送到卢沿风的手中,大幕便算是正式的拉开帷幕,你猜到时候,跳脚跳得最厉害的会是谁?”
“谁跳脚跳得最厉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爷您现在当回去休息,”听雨拧着眉头说,“就算是想确定这舒及有没有去京都,让我一个人来不就成了?您跟着过来,万一染了风寒,岂不是要我的小命?”
“我染了风寒,关你的小命何事?”江棠舟闷笑两声。
“您说呢?”听雨小声嘟囔,“听雨将你当做是家里人,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不是会难过死?”
“你这丫头。”江棠舟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走吧,回去吧。”
听雨搀扶着江棠舟往回路去,结果走了没两步,突然见到不远处一簇火光骤然升空,还没来得及给人时间反应,便是“砰砰砰”的三声巨响,肉眼可见的,有三团火从略远的地方飞冲而来,朝着那城门上打去。
然后又是“嘭——”的三声巨响,黑暗骤然被火光给驱散,整个天空都被映出了一片红光。
城门上有人撕心裂肺的喊道:“攻——城——了——”
殷问峥到来后,边关的第一场仗,随之拉开序幕。
那头手忙脚乱,这头的听雨也不例外,腿差点一软,急忙扶住江棠舟的手道:“爷,我们赶紧回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