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定唐道:“死了。”
凌枢愣了一下,睡意登时飞走不少。
“怎么就,死了?”
岳定唐道:“上个月病死的,传出来就是病死,但也有传言说是惹怒了鹿同苍被他失手打死,孙氏应该还不知道死讯。”
孙氏心心念念想把妹妹救出去,却没想到对方已经在获救之前就死了。
凌枢有些唏嘘,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半天才找回声音。
“那春山会的其他女子……”
那些女子自然都获救了。
但也不算完全获救。
有些没来得及被糟蹋的尚好,登记姓名籍贯,通知家人来领,还能一家团圆,有些堕入魔窟经年,被转手多次,身心遭遇巨大创伤,甚至精神都出现不大正常的迹象,这些人才是最棘手的。
巡捕房和江河都不是开善堂的,肯定不可能收留她们,除开个别已经跟施害者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大部分女子都无法再回到过去的生活了,家里要是知道她们的遭遇,未必就肯收留她们,许多人也因此不愿意谈起过往,连姓名住址都不肯交代。
匆匆一夜,千头万绪,江河和洋人忙着收拾抢夺鹿同苍死后留出的权力真空,谁也顾不上再去安置这些人,只有凌枢和岳定唐能想起她们。
岳定唐道:“我认识一个教会的修女,回头问问,如果能暂时安顿,给她们一份活干也好。”
凌枢觉得这主意不错,也因此被启发了。
“还有一些工厂也招收女工,可以问问她们自己的意愿,若是愿意去干活,那就更好了,总不能下半辈子都自暴自弃,这年头也不讲究三从四德了,她们应该不至于去寻短见吧?”
话虽这样说,他自己也不确定。
毕竟在他心目中,那样坚强的凌遥,都会因为周卅的一点风吹草动而疑神疑鬼,甚至在情绪崩溃之后也没有考虑过离婚这个选项,骨子里依旧还残留一些封建的念头,更不必说这些饱受摧残的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