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部长常年不在上海,这几天也是因为女儿的事情才回来,冯公馆平日住的是冯家几兄妹。”
下车路上,萧月一边给凌枢介绍。
“珍珠有两个哥哥。大哥跟着冯部长在南京,另外一个哥哥也在上海读书。”
凌枢想起来了:“她二哥是不是叫冯谅?”
萧月:“对,你认识吗?”
凌枢:“很多年前认识,现在恐怕他也不记得了。”
的确是很多年前。
那时候凌家还未败落,偶尔在舞会派对上会遇见,两人读的学校也算是上海数得出比较好的中学,难免会有一起举办活动的时候。
不过凌枢跟冯谅的交集不多,因为后者成绩不大好,也无心学习,有什么活动都无法代表学校出面,凌枢还记得有回舞会上,冯谅因为被父亲教训几句,让他向凌枢多学着点,就忍不住迁怒凌枢,后来还生出几句口角罅隙。
多年过去,两人就像这座宅邸和外面偶然飞过的蒲公英,也许在某一刻会产生交集,但这种交集注定擦身而过,不痛不痒。
冯公馆从外表看来要比岳家奢华许多,不过凌枢一进去就发现,这里头陈设,未必比岳家好,甚至与外头的装潢有些格格不入,带了些半新不旧的时代感。
当然并非说这些东西不值钱,凌枢自己也是经历过大富大贵的人,他只是从这些细节里看出一个答案:冯家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光鲜亮丽。
凌枢记得刚才萧月提前离席之后,自己还问过岳定唐,冯家现在的境况如何,冯部长在官场上可还得意?
这些问题并非无的放矢,有时候一个人的失踪,未必和她本人有关,可能也与家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这些话又不方便当面询问冯部长,萧月一个小女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合适的询问对象莫过于岳定唐。
岳定唐当时的回答是,冯部长刚刚被调去禁烟部当部长。
禁烟部是个什么地方,顾名思义,就是查禁鸦片大烟的相关部门,但如今大烟是个赚钱买卖,各地军阀占着大头不说,但凡有点关系的权贵亲戚,也都想千方百计往这门生意里钻,所谓禁烟,禁而不废,自然是空言,冯部长总不能去把某某人的小姨子或姐夫的摊子给掀了,不过是挂个名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收拾点小喽啰罢了,没准有时候不小心动了哪位大人物的蛋糕,冯部长还得亲自去给人家赔不是。
这样的部长,自然当得有些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