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在所有课程中,他当的最开心的是美术老师,因为有一大批惨不忍睹的涂鸦衬托着他的画作,犹如一群萤火虫围着一颗电灯泡,显得电灯泡特别耀眼。最痛苦的是音乐课,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张旗鼓的五音不全。
语文和数学是他们学的最好的两门课,光荣族的学习能力完全发挥在这两项。
除了学习外,潘挺开始传授种植技术。托福于萨耳创造的紫米,种起来非常方便,很容易长,就是成熟的周期较长,一年一熟。好在地广,潘挺指挥光荣族大量种植,到丰收时,收入也相当可观。
时间一日日地过去,转眼就到了冬天。在潘挺的带领下,光荣族已经学会制作皮袄、皮垫、毛毯和炭。不过光荣族天生体质好,对炭并不怎么感冒,倒是很喜欢皮袄,几个孕妇凑在一起想出了皮袄的各种样式,短裙、长裤、坎肩、披肩,都有了,让潘挺叹为观止。没想到设计师这个行业这么快就出现了,看来光荣族的精神文明发展前景也是很乐观的。
眼见着几个孕妇的大肚子越来越大,潘挺恶补分娩知识,还根据侄子等人的形容推测预产期。只是无论他吸收了多少理论知识,在现实这头大老虎面前,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孕妇羊水破时,他整个脑袋一片空白,两条腿软得几乎站不直,还要靠侄子半拖半抱地将他带到椅子上。孕妇看上去比他镇定地多,依照潘挺事先的吩咐,努力将双腿张开。
其他孕妇一个个凑上来,好奇地摸摸她。
潘挺深吸了口气,推开侄子,走到床尾,看着她张开的双腿,深吸了口气,勉强将手伸了出去。他紧张的并不是怕接生失败带来后果。他知道,就算孕妇难产,一尸两命,光荣族的人也绝不会责怪他,甚至会反过来安慰他。正因为这样,他的压力才更大。
“深呼吸,慢慢地用力……”???c0
潘挺眼睛集中地盯着穴|口,摒除所有杂念。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得到了升华,不再是单纯的潘挺,好似脱胎换骨,站在了前所未见的高度。
生产的过程极为顺利。
那孩子简直是自动出来的,一出来就哇哇大哭。
潘挺先用比棉花更柔软的嫩草清洁孩子的鼻子和口腔,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石刀轻轻地割断脐带,用准备好的兽皮袄裹住孩子。他尝试过用清洁孩子口腔的嫩草做衣服,可惜失败了,只能用兽皮对付着。
母亲抱住孩子,眼睛闪烁母爱的光辉。
或许这是他们第一次知道怀孕和生育,却不妨碍母子间与生俱来的默契与爱。
潘挺被侄子半搂着出木屋。
和侄子关系暧昧的姑娘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她的肚子也很大了,潘挺算过,差不多也是这几天的事。
侄子摸摸她的头,指指远处,让她走开。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潘挺。
潘挺莫名觉得自己像被小三逼宫的正房,不过他很快知道这只是错觉。姑娘拉过他的手,轻轻地按在自己的肚子上,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潘挺想了想道:“你想让我帮你接生?还是想让我给你祝福?”
“祝福?”侄子的耳朵很亮。他知道这是个很好的词。
姑娘小心翼翼地拉着潘挺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
侄子表情变了变,不甘愿地看着潘挺,见他没反对,立刻拉起他的另外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潘挺觉得挺有趣。没想到一向大公无私的光荣族竟然也有这么小气的一面,自己应该觉得荣幸呢还是荣幸呢。他摸了他们一会儿,然后满足地收回手,走了。
唔。刚才没来得及洗手,擦擦也好。
今年的冬天是光荣族新一代丰收的日子,孩子们一个接一个降临,潘挺接生的活儿越干越得心应手,并且顺利发展下线,好几个生产过的孕妇成为他的徒弟,且个个胆大心细出手快,接生比他利落。
久而久之,潘挺就摘了接生婆的帽子,继续专心致志地研究改善光荣族的生活。
直到,和侄子好的那姑娘生产。
那时候,潘挺表面上在研究水车,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推行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
按他的想法,这种婚姻制度自然是越早推行越好,大家习惯了也就适应了。可是他又觉得自己一味地灌输自己的想法给他们会扼杀他们的创造天赋。从侄子自创的自行车和他们搭建的消防台可以看出,他们的创造力一点都不比高武族差。
族人跑来找他时,侄子正和他在一起,听到那姑娘要生产也没什么感觉,没心没肺地笑笑。
潘挺摇头。如果他们的感情没到那份上,强行推行婚姻制度,也只是空有其表而已。
他和侄子一起悠哉悠哉地走到那姑娘住的木屋,本以为会迎来婴儿的啼哭声,谁知姑娘叫得正凄厉。他一进屋,感到众人的目光一下子亮起来。
接生的女人飞快地从床上跳下来,鞋也不穿,两只手指着孕妇,嘴里艰难地说:“不,生不。来。”
潘挺怔了怔道:“生不出来?”
接生的女人点点头。
潘挺看了看情况,竟是连头都看不见,“多久了?”
女人伸出两个手指。
“两个小时了?”潘挺拍拍姑娘,“你还好吗?”
姑娘勉强打起精神,冲他笑了笑。
潘挺对侄子说道:“找点有营养的东西给她吃。”
“吃什么?”侄子茫然。
潘挺一个头两个大:“随便什么!”他对姑娘柔声地说,“你先休息一下,积蓄一点体力……一会儿再继续。”
姑娘不知道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温顺地闭上了眼睛。
潘挺让造子拿来电脑,拼命搜索着百度里对付难产的方法。什么产前检查,剖腹产他一个都用不上!这时候他有点懊悔当初选大学,他为了和母亲怄气,愣是放弃了学医,选择当个会计,要是当初他学了医,哪怕是兽医也比现在强啊。
姑娘休息了会儿,竟然有了力气,在潘挺的引导下,将孩子一点点地挤了出来。
孩子初时不哭,潘挺在他背上敲了许久,都有点发狠劲了,才听到他“哇”的一声哭出来。潘挺一阵手软,将孩子交给侄子,就听之前接生的女人小声说:“血,血。”
潘挺看床上,血水竟一点点地渗出来。他心头一紧,想起孕妇生产最怕的是产后大出血,立刻叫道:“棉花草,把棉花草那来!”
旁边一只手递过来,他看不也看地拿过来,塞在淌血口,嘴里喃喃自语:“按摩子宫,按摩子宫……”
侄子看他急得满头大汗,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潘挺打开他的手,反手用力地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屋里顿时静下来,连产妇也稍稍瞪大眼睛。
“我是造物主啊。”潘挺猛然回神,手掌凝出一团白光,在产妇的肚子上慢慢地扫过,血总算慢慢地停住了。
“呀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