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千万不可,这位可是大小姐,哪怕您再得家主看重,也不可对大小姐无礼!”

文泽君明显一顿,才紧接着道:“我怎么说也是宜秋生父,她如此辱我,又何尝对宜秋有半点手足之情?”

两人你来我往争辩一会儿后,文泽君的怒气似乎渐渐平息,冷哼一声撇开头去不看花宜姝。

而那名刀修则抱拳冲着花宜姝行了一礼,神色极为恭敬,“在下向天昂,拜见大小姐。”也不等晋宜姝回应,向天昂便接着道:“如今家族内忧外患,所有人都为抵御鬼族殚精竭虑,文泽君这些时日奔波劳累,脾气不免急躁,并非有意轻慢大小姐,还望大小姐体谅。”

花宜姝眉梢轻挑,她打量了一番文泽君,语气微妙,“你说他连日奔波劳累,可我怎么看着不像呢?”

向天昂闻言面色一僵,心中不免对文泽君生出了几分不满。他们这一趟主要目的就是劝说晋宜姝心甘情愿嫁去酆都,来之前商量好一个扮红脸一个扮黑脸,依他的意思,文泽君最好显出一副憔悴模样,如此他指责大小姐玩物丧志甚至骂上几句倒也显得情有可原,可是文泽君偏偏不肯,非要似往日那般涂脂抹粉穿红着绿。晋宜姝是个纨绔又不是个傻子,她怎么能看不出来?

正要出言将之圆过去,却听那坐在美人靠上的女子冷淡道:“我不耐烦接你们的把戏,有话直说,不说就滚!”

花宜姝失去了转世后的记忆,原本想着这些人能刺激自己尽快恢复,然而陈有财演技蹩脚,叫她多看一眼都觉得污了双目。

向天昂和文泽君的把戏被戳破,两人面色皆僵硬了一瞬。

文泽君神色愤愤,“晋宜姝!我可是你的庶父,你懂不懂何为孝道尊卑!”

“孝道尊卑?”花宜姝嗤笑一声,“你要是一个能生儿育女的女子也就罢了,你一个男人,既没为我们晋家做出什么贡献,也没有教养过我一时片刻,你跟我谈孝道尊卑?”她翻白眼,“是让人笑到忘了尊卑吧!”

花宜姝抬杠的能耐简直无人能敌,陈有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偏偏还找不出反驳的话,只得无能狂怒,对向天昂道:“你家主子受辱,你就这么看着?”

听了这话,向天昂眼角微微抽动,要不是二小姐命令他贴身保护文泽君,他这会儿真想掉头走人。晋宜姝虽然因为忤逆了家主被禁足迟日居,但她纵然有一万个不是,她也是家主的亲生长女,只要家主一日不倒,晋宜姝就一日是晋家的大小姐,口头上吵几句也就罢了,真要是动了手,哪怕是二小姐也不会站在他们这边。更何况眼下酆都在外虎视眈眈,要是不能哄得晋宜姝乖乖嫁到酆都去,整个晋家都将有灭顶之灾,文泽君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为什么英明睿智的二小姐偏偏有这样一个父亲?向天昂心中不解又愤懑,眼见文泽君还在拖后腿,真恨不得堵住文泽君的嘴将他强行拖走,可他明面上是文泽君的护卫,这种以下犯上的事他做不来,于是只能偷偷掐出一个法诀封住了文泽君的口。

陈有财眼力浅薄,压根没发现是向天昂偷偷对他动手,忽然间浑身僵硬开不了口,自然以为是晋宜姝暗算他,站在原地几乎要把眼睛瞪脱了眶。

向天昂这才暗松口气,却没有替文泽君向晋宜姝道歉,毕竟已经被看穿了把戏,再惺惺作态反而是自取其辱。他道:“大小姐,其实我们此番前来,是想劝您以大局为重。”向天昂两条粗粗的眉毛隆起,面上显出了深深的忧虑,“您不曾上过战场,不曾见识过阴鬼王的能耐,前后五次围剿下来,族中精锐已经折了七七八八,再打下去,怕是连世家的体面也维持不住了。如今阴鬼王提出联姻,不止是家族内部,上三州其余世家也都在施压。您身为家主长女,多年来享受家族供养,如今正是您回报家族的时机。况且您的美貌世人皆知,阴鬼王定然也是早有耳闻才会提出联姻。”

花宜姝:“既然如此,阴鬼王为何不直接指定我,偏偏要绕这么一道?我连战场都没上过,阴鬼王也从未见过我,如何就能凭着传言定下我?还能为此舍下唾手可得的上三州?”

十八年前虽然是那短命鬼亲口答应把命给她,但花宜姝清楚鬼物是什么德行,他生前情愿,死后定然反悔,联姻这招是不是为了麻痹仙门世家还未可知,但一定有向她复仇的意思。他之所以不明面指定她,想必就是要让她和晋家闹掰离心,好叫她众叛亲离孤立无援。

不过花宜姝又不傻,怎么会将真相抖出来?怎么着也要把这一池子水给搅混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