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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少了景世子的月鸣殿,总算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睢昼坐在廊下,仰面迎着清风,山中野鹤拍着翅膀飞过来,落在檐下、院中,围着睢昼打转。
这些山中的灵鸟向来亲近睢昼,只要没有外人在,总能在他身边看见几羽自觉飞来的鸟雀。
点星在一旁玩着一把木雕刀,睢昼教了他手艺,可惜他还学不大精。
一边细细地观察刀口,点星一边闲话道:“今日大人骤然没了踪影,提前一声招呼也没有,月鸣殿上下真是乱作一团。公主问起来时,也不知做如何解释,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睢昼无奈:“该怪我,许久没碰上景世子这样的愣头青,没多做一手准备。”
“不过,公主果真对大人上心得紧。”点星放下雕刻刀,托腮回忆道,“公主来的时候,不仅早早就查到最后一个同大人会面的就是景世子,还在眨眼之间便安排好了人手。大人说得没错,公主真是很担心大人的安危!”
他原本觉得,金露殿那位公主只会肆意妄为,十分可恶。却没想到为了保护国师大人,那殿下行事会如此雷厉风行。
点星打算改变一下自己的看法。公主殿下,还、还算有可取之处嘛。
睢昼想到今日公主出现在月鸣殿等着他的情景,双手撑到身后,望着漫天星辰。
他从来都知道公主对自己有一份非比寻常的关注和执着。
外界甚至常常因此有些流言蜚语,连忠心耿耿的点星听在耳中,都恼怒不已,甚至忍不住来向他问询。
但睢昼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在他眼中,他与公主有自幼一同长大的缘分,月鸣教与皇室的关系又盘根错节,他们之间比旁人更亲近,很正常。
直到今日,只是因为他失约几个时辰,公主竟就亲自赶到了月鸣殿来寻他。
连睢昼也感觉到,似乎的确有些不对劲。
难道,公主真如流言一般,对他……
睢昼轻轻闭眼,摇了摇头。
他想多了,他出生在月鸣教,跟俗世本就无缘,公主当然也清楚这一点。
既然清楚禁忌,又怎么可能明知故犯。
他对公主一片赤诚,公主待他亦如是,他们之间远比世俗情爱更纯挚牢固。
何时他竟也会被那些纷扰流言打乱了心神?
睢昼坐直身子,挥挥手,打发点星道:“回房睡去吧。”
这么一说的确是有点困,点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大人也早点歇息。”
睢昼却独自坐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直到又过了许久,才转身回房。
房里的烛火却没熄,燃了大半夜直至燃尽,最终归于寂静。
第二日清早天不亮,睢昼便睁开眼,凝神听了听,屋顶上却并未响起常有的轻微脚步声。
睢昼翻身坐起,乌发披散着从肩头滑下,暗自失笑。
果然,她还是生气了。
那每日比三餐还准时的“监视”也不来了。
昨日在月鸣殿中还能同他和风细雨地说话,也只是因为有外人在而已吧。
睢昼微微抿唇,眼前仿佛能看见她生闷气不理人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想笑。
总不可能让公主殿下一直气着。
睢昼无声微叹,扬了扬眉从床边站起,坐到桌边提笔。
雨季潮湿,尤其在地势低洼处,到处都黏答答的,说不上是热还是冷,总之滋味儿怪难受的。
鹤知知早晨起来便没什么胃口,什么也没吃,处理完后宫事务后便趴在了卧房里,闷闷闭目睡着。
桌上是福安特意换上的清爽香甜的鱼片粥,也从热放到凉,最后一丝儿热气也没了。
床头响起几分动静,鹤知知眼也没睁,嗓音黏糊着:“福安,端出去吧,我不想吃。”
睢昼低头看着她压在枕上的侧脸,有些肉嘟嘟的,显得一团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