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迎着残月,鹤知知走了数百步,才慢慢停下来。
她目光有些散漫,轻声问:“朝廷在百姓心中的信用竟如此差?”
福安弯腰道:“殿下莫要多想。那谷少当家是江湖中人,江湖之中多的是鱼龙混杂之辈,最容易对各种小道消息偏听偏信,不能等同于寻常百姓。”
“但他们对国师却是衷心耿耿。”
鹤知知微嘲地轻撇唇角。
福安不敢接这话。
殿下身旁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殿下对国师是多么上心。此时骤然有人当着殿下的面踩落朝廷而高捧国师,将两人放到对立面上,殿下定然会心里不好受。
鹤知知又在原地站了会儿,才转身往回走。
一边不忘嘱咐福安道:“今夜的事,记得让他们守牢了,一字也不能透露。”
“尤其,”鹤知知顿了顿,“是谷少侠那些胡言乱语,决不能往外说。”
福安一一应下。
悄悄抬眼看了看身边的殿下,福安目光有些骄傲,又有些心疼。
谷少侠那些胡说八道的话,若是传回了宫中去,定然是对国师最为不利。
国师本就权势颇大,若还被人传出有心与朝廷对立,那这猜忌和嫌疑怕是难以洗清。
殿下从来都是这样,一面自个儿生着气,一面还替他人考虑呐……
谷映雨被送离了驿所。
他一被放开,立刻跳到了隐蔽处躲起来。
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身后无人再跟踪,才缓缓走出。
他转了转手腕脚腕,倒没有任何地方不适。
那公主果然如她所言,只是捉他问话,并没有伤害他。
但这整件事还是诡异得紧,谷映雨心神混乱,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
他回到暗阁取出一只信鸽,将今晚的事全都写在纸条上绑起来。
信鸽呼啦振翅飞远,这是父亲出事之后谷映雨专门对国师的将龙塔养的信鸽,只需一夜便可将信带到,盼国师能早些给他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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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的车马到清平乡后已过了数日,洪涝遗留的问题已被整治妥当,赈灾、重建都在陆续进行,李少卿那边也派人来传信,说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每一日谭经武都会派人来邀请公主和两位钦差大人游山玩水、闲暇娱乐,每一次鹤知知都找借口推拒,但今天鹤知知没再拒绝。
她让谭经武带着轿子过来,却将车夫都赶走,换成了自己的人。
公主任性,谭经武也没办法拒绝,只得也一起上了轿。
可这路走着走着,却不大对劲了。
谭经武扯着脸皮,强笑道:“殿下,咱们不是说去古芳亭,不是在这边……”
鹤知知微微一笑,说:“不去古芳亭了,去县衙。”
谭经武吃惊,坐直起来:“为何去县衙?”
他一动,身旁同坐的侍卫立即横刀抵在他腰上,逼他坐回去。
鹤知知笑道:“办案当然要在县衙办,谭大人,这一趟,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愉快了。”
到了县衙,里面的县丞早已被赶到一旁。
侍卫提着谭经武的领子跨上月台,直接将他扔在了大堂里。
大堂的地板刚擦洗过,湿漉漉的,浸透裤子上的布料,凉意沁到膝盖缝里。
谭经武不由自主地开始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