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没有人去解放他们的兽性。
我们偶尔会去猎杀,猎杀时候不许抽烟,不许做多余的事,他负责动手,我会替他创造良好的环境——比如在巷子口装醉。没人会想走进一条路口有醉汉在呕吐的巷子。
这也是经济来源之一。许驼说,至少要在各地辗转五年。而且,现在看似松懈的搜捕其实在暗中变密,他的情节太恶劣,至少二十年不可能被撤下搜捕名单。
“事情会发酵得越来越大,到最后变成全民加入搜捕。”晚上,我们一起躺在民宿的床上,他的手指在空气中画着网格,“越来越密,越来越密,留给我们的空间从一间民宿、到地铁台阶、到流浪汉聚集地……直到最后,我们只能在电话亭过夜。”
“但是两个人的话,电话亭可挤不进去吧?”
“说不定那时候就没有两个人了哦?”
在长途跋涉后,我们抵达了青岛。然而并没有能在这座城市停留太久,因为运动会正在开展,城市里对外来人员的调查也严格起来。我从前完全没有体会过这种事情带来的压力,走在车站或者地铁,随时会来警察或者辅警来核查你的身份,我交出身份证,虽然是假借的——警察看了我很久,久到我几乎要转身而逃;许驼在后面稳住我,他教我,如果慌张的话就看一眼手机屏幕,装作看时间。
而且,我们被查的频率很高。我以前坐地铁,坐了那么多次,从未被查,而现在差不多被查的概率是百分之七十。
有经验的警察拥有某种“嗅觉”。他们会本能地觉得这个男人不对劲,就像周叔不喜欢许驼,他说不出不喜欢的理由,仅仅只是看一眼,就会觉得许驼让他不舒服。
许驼从前使用的假身份都被匿名提供给了警方,并不是全部,还有三四个能用的。那是连夏墨都不知道的底牌。我们就靠着这几套身份轮流使用到青岛。
身高可以靠鞋跟改变,体型可以靠往身上裹布料,然而一切伪装都会留下隐患。
许驼的计划是,在青岛得到足够的休息,然后继续北上,进入东北林区。再经由林区移动至边境。困难就是季节,北方入冬,没有足够准备,我们不可能在零下漫天风雪里经过漠河边境。
因为我们为了阿杰进行过一次折返,所以搜捕线已经铺到北方。当许驼用地图和我解释搜捕网是如何铺开的时候,就像解释一堆干棉花遇火。高速出入口、乡路出入口、山区巡警、边防、车站……只要一天没有线索,搜索网就会向外扩张。
“我从前在东、西、南三个方位都留下过‘桩’。”他说,“一旦出事,我可以往相反的地方逃,而另一个方向的‘桩’会被启动,用来给警方假线索。”
现在L班联络崩塌,他和桩之间的联系也断了。更糟糕的是,随着一些人被捕,L班成员曾经为自己留的退路、他们的行事方式、思维模式……都会被招供出去。
“你也会存在于那些口述中。”
“我吗?他们会说,L班以前因为我起过一场骚乱?”
“就看他们怎么说了。”许驼微微笑着,将头靠在方向盘上看我,“一般都往大了的说。所以,在他们的叙述里,你说不定是所有事情的导火索,简直是烽火戏诸侯的主角戏份。”
我们说笑着。车进入了高速,但是在收费站前,又有一个查验关口。
说笑停止了。我们都静静地看着它越来越近,跟着其他车,按照指挥排列等候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