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双凤随口说道:“你怎么……这么着急似的,竟像是个怕遇到负心郎的大姑娘。”她信口胡说了这句,自己才回味过来,这种玩笑话之前在山庄她常说,此刻说完,又意识到这会儿跟山庄不同了,赶忙看向他。
赵襄敏却叹了口气,戏谑地笑说道:“这话也不错,万一你吃干抹净了就想跑呢?又不是没跑过,天下人都知道咱们是夫妻后,你就没法儿抵赖了,不是么?”
“谁知道,不过……”言双凤咬着下唇,想笑,又忍住了。她思来想去,还是诚实地往赵襄敏身边欺了过来:“还是先吃干抹净再说吧。”
这一宿,雨声不绝。
时而淅淅沥沥,时而哗哗啦啦,有时如琵琶弦急,铁骑突出,有时又似清音袅袅,余韵悠然。
如此天籁之声,仿佛是一首高低起伏、配合绝妙的乐律曲子。
次日,早早地雨就停了,言双凤却照例又是晚起。
她的体力毕竟不能跟赵襄敏相比,昨晚上因为小别重逢,又因情生意动,便越发地肆意,且仗着外面有雨声,在那忍无可忍的时候倒也颇放开了些。
依稀记得,在口干舌燥筋疲力尽之时,赵襄敏曾喂过她几次水,而她自己连抬抬手指都不能够,只能任凭他摆弄,连怎么睡着、何时睡过去的都毫无印象。
言双凤睁开眼睛的时候,不出意外,满眼光明,天早就大亮了。
她稍微动了动,却觉着腰酸腿疼,便唤道:“如意……”
这两个字从微张的嘴角滚出来,沙哑低沉,把她吓了一跳,赶紧抬手摸了摸喉咙,试着清了清嗓子。
一只手把床帘打起,言双凤哼唧了声,也顾不得这丫头会嘲笑自己或如何了,只含糊不清地说道:“先拿杯水来。”
头顶一声笑,言双凤警觉地抬眸,正对上衣着整齐的赵襄敏,手中果然也端着一个细白瓷茶盅,向着她举了举。
言双凤一怔之下:“你怎么在……”
按照惯例,这会儿赵襄敏该早就离开了,尤其是在知道他的身份后,知道他必有许多正事要忙。
小魏王在床边坐下,将她轻轻地扶了起来,喂她喝了两口水:“还要么?”
“先不喝了,”言双凤又发现自己身上的中衣都换了,想到之前他的行事,便不再多问,只道:“你今儿没事?”
赵襄敏把杯子放在床边的小几上:“没什么。”言双凤先前没醒的时候,他已经在外间见过了几拨人。
此时外头如意循声进来,规规矩矩地向着赵襄敏行了礼:“参见王爷。”又道:“娘子醒了,我来帮娘子更衣吧。”
言双凤忙顺势道:“你先出去,我洗漱整理后再说。”
赵襄敏站起身来,看了如意一眼,对言双凤道:“好,回头我也有话跟你说。”
如意见他去了,忙伺候言双凤换了衣裙,洗脸上妆。
她却并没敢有什么取笑之意,反而有些紧张肃然。
言双凤隐约瞧出些不太对:“你怎么了?”
如意欲言又止。
毕竟是一只跟着她的丫头,言双凤十分了解如意,她是个藏不住事的丫头。
言双凤笑道:“哟,有什么话是在我跟前不能说的?”
如意往门外看了眼,才凑近言双凤耳畔,低低说了一句。
言双凤脸色一变,但也并没有显得很动容,听完后只说道:“这消息是真的?”
如意连连点头,注视着她道:“我从阿苍那里听来的,据说是昨儿就被关入了御史台衙门,不知怎么样呢。”
言双凤却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就算是给关了起来,那也是他做错了事儿才给法办的,却跟咱们没有关系。”
如意听了这话,低头。
言双凤道:“你怎么了?总不会还替姓方的操心吧?”
“不不,”如意赶忙道:“娘子,阿苍同我说了后,我是吓了一跳,不过一想,这恐怕也是方大爷自作自受,哼,当初他害的娘子那样,这会儿可真是老天爷有眼,报应了呢。”
言双凤春风满面地笑道:“正是这话,哼,这若是在北镇,我必要多放几挂炮仗高兴高兴,今儿是什么黄道吉日,一睁眼就有好事儿。”
如意却又道:“我就是担心方家的老太君……阿苍先前说那曾大夫给去看过,开了一副好药,只要安心调养就无恙,可如果方大爷出事,那……”
言双凤正觉着肚子饿,要出去饱餐一顿,听了这句,戛然而止:“我怎么忘了这个……哎哟,方守恒这不肖子孙,自己死可别带累老太君。”
如意怔怔地看着她,主仆两人面面相觑,终于言双凤道:“罢了,别管这些事了,横竖老太君那边咱们都尽了心,至于方守恒么,虽然我说他要死自己死,不过他好歹是四品的兵部侍郎,而且我知道他在办公差上是绝不会有大纰漏的,多半是有什么小辫子给人抓住了,让他受个教训就罢了,咱们说话的这功夫只怕他还放出来了呢,就别多想了。”
言双凤虽恨极方守恒,但那是在私德私事上,至于在官场,方侍郎的所作所为可谓无可挑剔,言双凤丝毫不怀疑方大人的官面操行。
如意连连点头,直到言双凤一脚将迈出门口的时候,却听她又小声嘀咕:“我还担心是王爷……叫人做了什么呢,多半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