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方成琳身后跟着的,除了她的丫鬟外,还有一人,竟是婵娟,也就是被方守恒改过名字的双喜,她上前拉住方成琳:“二姑娘,这儿人多眼杂,您别着急嚷嚷。”
方成琳望着马车,气急败坏地道:“我嚷又怎么了,我又怎能不急,哥哥若有事,老太太也活不了了,这个家眼见都完了!言双凤,我实在是想不到,方家竟会毁在你的手上!”
如意见她不依不饶地,赶忙先下了车:“二小姐,你说的什么话,别什么脏水都往我们娘子身上泼!”
方成琳道:“你没有资格同我说话,叫她下来,言双凤,你不敢露面跟我对质么?你虽然跟哥哥和离,但方家也算没有很亏待你,你就这么绝情,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不成?”
这正是在街市之上,行人极多,被方成琳叫骂了这一阵儿,围观的百姓越发聚拢了,指指点点。
又有人醒悟,这正是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迷惑住小魏王的“言双凤”,跟原本是她前夫的“方侍郎”的家人,顿时人潮如涌,议论纷纷。
言双凤本来不想跟方成琳吵,何况这件事她还不知是怎么样呢。可是藏头露尾不是她的性子,何况给人指着鼻子骂,她如何能忍。
把车帘一掀,言双凤现身,而在她露面之时,围在前面的那些百姓们顿时失声。
这些日子,大家对于言双凤这三个字极为熟悉,但毕竟亲眼见过的少,虽然有人戏称是什么褒姒貂蝉之姿容,这才能有颠倒小魏王的本事,但直到亲眼目睹,才相信传言不如相见,相见更胜传闻。
怪不得会叫魏王殿下倾心,果真是世间少有的绝色人物。
如意忙上前扶住:“娘子,她胡说八道呢。”
方成琳气急色变,狠狠地瞪着言双凤:“好,你果然敢跟我照面,你既然想要方家死,你不如先当面杀了我!”
言双凤冷冷一笑,把手往腰间一叠,道:“你是失心疯了?堂堂方家二小姐,街市叫骂,是谁教你的?”
方成琳道:“我又怕什么?方家都要没了,我还担心什么二小姐大小姐?”
言双凤道:“谁说方家没了?是朝廷颁了公告,还是皇上下了旨意?”
方成琳一怔,又咬牙道:“你还跟我说风凉话,大哥都给御史台捉去了,得罪了魏王殿下,他难道还有好儿?大哥若出事,方家也倾覆在即,你难道不懂?”
言双凤的声音不高不低,道:“我确实不懂,不过,我知道朝廷问案可不是你说的这么简单,必要三审三问,人证物证,外加当事之人的口供,若是方侍郎这样的四品官,还得经过刑部,甚至递送皇上面前复审才能定生死,怎么到了你嘴里就这么简单,还是你觉着,魏王殿下是个罔顾法纪之人,可以任意滥杀大臣?”
周围的众人都仔仔细细听着,呼吸都怕大了声,听到这里,嗡地一声,都纷纷摇头。
就如曹宜把赵襄敏当神一样,百姓们也甚是爱戴这位小魏王,尤其这次魏王殿下是带军功而回的,甚至于对百姓而言,“魏王”这个身份反而是其次,最撼动人心的却是:他是个年纪轻轻,便屡战屡胜定国□□的少年英雄。
虽然赵襄敏极少回京,私下传闻也稀罕的很,但百姓们还是自发地编出许多有关于他的故事儿,有的是真,有的半真半假,有的堪能通神,但无有例外都是好话。
所以言双凤这话一出,大家纷纷说不可能。
方成琳左右看看,涨红了脸道:“王爷当然不会是那样的……可惜,万一有人对他进谗言,那就不一定了!”
还好她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这才把那“枕头风”三字改成了“谗言”。
但百姓们当然知道这话中的意思,无数双目光盯着言双凤,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还不大敢高声。
言双凤一听,刚才还跟言如锦说自己“祸国妖姬”,没想到现世报来的这样快。
如意急了:“二姑娘你嘴上留德吧,我们娘子今儿早上才知道方大人的事!”
方成琳盯着言双凤道:“你敢说这件事跟你无关?”
言双凤一笑:“我没那么大本事。魏王殿下也没那么耳根软。”
方成琳咬住下唇,一时不知要何以为继,此时旁边人群中不知是谁叫道:“魏王殿下是皇亲,又是少年英雄,你一个下堂妇人到底是怎么惑住小王爷的?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这混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还能是什么,看她生得这样就知道……哼,必定是她撺掇小王爷,才把方大人给拿下了,真是最毒妇人心,非得把方大人置之死地不成?”
言双凤眼神一变。
方成琳听了这句,泪如泉涌,她捂着脸哽咽道:“不管是不是你,哥哥只怕真是活不了了,还有家里……老太太……”
周围的鼓噪更响亮了,言双凤本想喝问最先说话那两人,但这会儿有无数个声音围绕着,好像无数只手都在指着她。
苍鹭跟车夫试图驱退众人护着言双凤离开,但那些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竟无法立刻突围。
方成琳又上前来拉住她,含泪道:“凤姐姐,要真的不是你,你就想法儿救救哥哥也救救方家吧!我给你跪下都行!”
言双凤额头出了汗,被围了太久,呼吸都有些艰难,而那些人仿佛还在继续向前涌来,好似潮水要将她淹没似的。
就在这不可开交的时候,不知何处一阵切金断玉似的锐响,叫众人心头均是一震。
很快地,那些鼓噪的声音都消退了,而前方本来密不透风的人群,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从中划开一般,众人自发地向两侧急速退了出去。
言双凤抬头,从人群闪出的路她看过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匹傲然不群的天马,乘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