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那算我一个,这就向你们飞奔而来!”
“卧槽,”张远冲电话竖了个中指,放下后才想起来辛望云看不见,只能又补了句脏话,“我去你大爷的,你可别向我们飞奔,陆欧奔起来我怕把人店给掀了。您老就慢慢的、四平八稳的、偷偷摸摸的、小心翼翼的给我把车停好了再来。”
“别让他来!”柯子言听出是辛望云的声音,扯着嗓子对着电话大叫,“我不和酒量差的人做朋友!除非今天他出酒钱!”
“我出就我出,”辛望云笑了笑,“把爷伺候开心了,饭钱我也包了!”
“那咱们还排什么队啊,隔壁水云间高包走起啊,”张远转身给周围俩人递了个眼色,“辛总都发话了,不把钱花痛快了就是不给辛总面子!”
“对!辛总的面子一定要给!”
“不给谁面子都不能不给辛总面子!”
柯子言和王铮一人接一句,直接把辛望云在账单上摁死了,他也懒得和这俩争,让张远把具体地址发他手机上,就开着导航往他们说的水云间开。
刚才吴霖留他吃饭,他真的是差一点就要答应了。俩人上次坐在一张桌子前吃饭还是一年前,辛望云记得那是家创意菜馆,做分子料理出名的,他提前预约了一个月才排上队,想特意带吴霖过去尝个鲜。结果谁知道高材生霖霖进去以后,从料理原理到营养价值到营销噱头,一个个给他拆了个透,好在他们坐得离中央操作区远,否则非得被厨师长当众轰出来不可。
“真的好想和你一起吃饭啊。”
辛望云轻轻敲了敲方向盘,回想起自己刚刚慌慌张张撒的那个谎,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上次翻吴霖冰箱的时候他就猜到了,一个经常开火到灶台一尘不染的人,怎么可能冰箱里什么都没有,而且都结了那么厚一层冰霜也完全不管,唯一的可能性只能是冰箱的主人平时根本不怎么往里面塞东西,别说肉蛋奶了,其余一切需要保鲜的东西吴霖估计都不怎么吃。那他的食谱估计就只剩不怎么需要冰箱的速食餐,或者……那天他进门提着的那一兜子面条。
青菜煮面条,难怪这么瘦。辛望云知道吴霖一向很能吃苦,俩人刚认识那会儿,吴霖每次出门来来回回就那几件衣服,一台破笔记本用了三年都不肯换,现在用的这台还是他们在一起的那年圣诞辛望云当成圣诞礼物送给他的,之后吴霖一定要回送他一部手机,被他用肉偿为由严词拒绝了。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辛望云没想到他好吃好喝的惯了吴霖这么久,一分手,这人居然又变回了之前那副清汤寡水的样子……
所以他上次才不肯留我下来吃面吧?辛望云心想,自己吃清水煮面可以,但我吃就不行,为什么,是心疼我吗?还是觉得我无论如何都不是能和他一块过苦日子的人?心里的酸涩感拧得人难受,辛望云放慢了一点车速,任由自己沉浸在刚才那满屋子的骨头香气里。他不愿意留下来和吴霖一块吃饭,不愿意看吴霖把辛辛苦苦省出来的钱用在自己身上,就是不想看吴霖把什么事情都和自己区分得这么清楚。如果只有一份好东西,那他永远希望留给吴霖,但如果吴霖真的想要和他分享,他更希望吴霖和他分享的是痛苦、是负担、是压力,而不是这种自己咬着牙才能挤出来的舒适和幸福。
“瘦就要多吃肉,”辛望云对着方向盘自言自语,“一顿吃不完就搁冰箱里多吃几顿,不然冰箱的电费不也白交了吗?”
对了,冰箱。辛望云打算下次再趁吴霖不在的时候去一趟家里,量量他那破冰箱的尺寸,好给他换台现代人能用的,不然想给吴霖带点吃的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总感觉那冰箱除了产冰什么屁用都没有,搁酒吧里造冰块都比呆在吴霖这儿强。
泉临的夜霓虹闪烁,原本应该漆黑一片的天空被光线各异的高楼浸染得五颜六色,迟来的饥饿感刺激着辛望云的胃粘膜,他驾着陆欧在高架桥上灵活穿梭,终于在张远打来第五个电话的时候,稳稳地把车停在了停车场里。
水云间是泉临新开的一家夜总会,走的高端路线,不预存十好几万开卡买酒还定不了房,之前张远他们就约辛望云来过一次,但他那天刚好有饭局,就推了。今天第一次来,即便见够了大世面的辛总还是被水云间这奢华到令人发指的装修给震慑了。纯金的雕花围栏和庭柱,各色宝石跟不要钱似的镶,从意大利运过来的大理石地板擦得连个脚印都没有,阿联酋真丝手工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了电梯里,还有恨不得直接吊到人头顶的巨型水晶灯和水晶连廊。辛望云总算知道了这水云间的收费标准为什么这么高,原来是把装修费平摊到了每一个客户的头上!
“万恶的资本主义!”资产阶级新兴代表辛望云一边骂一边跟着服务员往张远他们在的包间走,刚一推门,就看见了满满一桌子洋酒,跟展览似的一字排开。
“干嘛?!你们放倒我需要这么大阵仗吗?这儿随便一瓶我就能给你们表演一个鲁智深醉打镇关西!”察觉到自己的车前轮在向他说再见,辛望云不可置信地盯着在坐众人。
离他最近的柯子言听到声音转过身:“可算来了,你再晚点远哥就要用你的名义买下水云间了!”
“我可去你们的吧,”辛望云踢了柯子言一脚,让他往里挪挪位置,“诶我说你们至于吗?是缺这点钱还是缺这点酒啊?就你们点的这些,喝到明年都喝不完!”
“那倒不至于,”王铮凑过来说,“喝不完可以存着嘛,远哥说了,下次蹭辛总的酒还不知道得什么年月呢,我们要未雨绸缪的为之后做好准备!”
辛望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终究还是错付了,果真任何时候撇开吴霖都是最错误的决定!
“好了,酒也给你点好了,饭我们也吃饱了,下面就到了说出你的不快乐让我们快乐快乐环节,”张远装模作样的冲辛望云张开了怀抱,“来吧宝贝儿,告诉哥哥们又是什么事情让你要深夜买醉?”
“放你的屁!”辛望云气不打一处来,“要再这样我可就走了!留你们在这用后半辈子给水云间卖身还债!”
“诶别别,”看辛望云打算来真的,王铮赶紧拦了一把,“哪儿能呢,给你叫了块牛排,一会儿就上来了,现在先说说吧,到底什么事儿又这么愁眉苦脸的。”
看这仨不打算闹他了,辛望云才往沙发上一瘫,唉声叹气道:“我又失恋了!”
“什么?!”柯子言满脸莫名其妙,“哪来的又?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又找了一个?”
“还是吴霖!我哪有什么功夫再找一个!”
“啊……这……”柯子言捋了捋逻辑关系,“那你这……不能说又吧?顶多能算个还在失恋?”
“不是,辛儿我就想不通了,”张远说,“你说你好端端一大好青年,要什么没有啊,干嘛非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而且你上次不跟我们保证了嘛,说要洗心革面重新出发,这才几个月啊,怎么又不行了?”
“因为我又见着他了……”
“啊?!”这次是三个人一块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