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培指责完,并没跟往常一样继续,而是突然软了语气,“郑兰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李希维捏紧了话筒,眼底一片森寒,“爸,你还想继续骗我吗?自从我知道我妈是自杀的之后,我就一直在调查过当年的事,阳光福利院的院长是郑兰,福利院的社会慈善基金,一直是我妈妈捐赠的,十几年的时间,她跟郑兰关系很好,一直把她当成是朋友,却不想她是自己丈夫的情人,我之前也想着让人调查过郑安宁,但我没想到,郑兰会把孩子过继给自己的姐姐,以至于我这么多年都不知道真相,妈妈死后,你又利用我妈妈很早之前就立下的遗嘱,继续给郑兰捐款,对于一个害了妈妈自杀的人,我这样做,算是很客气了,她这辈子别想从里面出来。还有,爸,你也别再拿公司要挟我,你跟郑兰之间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交易,您自己心里清楚。”
李希维说完,根本没再听李培的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当天晚上李希维没回家,小满几次试图离开,但老宋总能轻易的找到他,“小少爷吩咐过,您不会说话,有人贴身照顾着比较好。”小满总是灰扑扑的从各个方向各个角落,再回到红砖房。
李希维回来时已经是凌晨,他是被方正搀着胳膊送回来的,方正看到小满时也只是干笑两声,“人我已经给你送回来了,小满,希维喝了很多酒,你晚上多照顾照顾。”
小满看着醉得东倒西歪的人,必须靠在方正身上才不至于摔倒,心里强压下一口气,走到方正身边,接过李希维,他自己很快也染了一身苦涩的酒精味。
方正也没多留,感情上的事总是当局者迷,但旁观者再清,也左右不了当事人,说多了只会起到反作用,但当他走到门口时,到底还是没忍住,转身对小满说:“小满,我不知道你跟希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硬替希维说好话,他这个人,缺点不少,霸道蛮横不讲理,有时候有些偏执,好话也不知道好好说,但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认真的,除了你,他没对谁这么上心过。”
小满扶着李希维有些吃力,喝醉酒的人总有各种蛮力,两个人歪歪扭扭的站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方正的话。
“小满,昨天是希维妈妈的忌日,他心情不太好,”方正叹了口气,没再多说,摆摆手,“我先走了。”
小满在方正走后紧闭的房门上应了一声,原来李希维昨天是想带他扫墓,可他拒绝了,就算是现在,他也找不出一定要去的理由。
他把李希维扶进房间里的床上,李希维歪在床上时身体下坠,连拽着小满一起跌在床上,随后半边身子侧压着小满,嘴里还哼着小满听不懂的话。
小满好半天才推开李希维,李希维感觉身边落了空,伸出手在空中虚虚的抓了几下,嘴里嘟囔了几声,最后侧躺着睡熟了。
很久没认真看过李希维,小满站在床边,目光不移,刚遇见李希维时,他总是光鲜明亮的,头发扎得不好他都不会出门,衣服没有一点褶皱,又讲究又严肃,但此刻床上的人衣领上沾了黄色的酒渍,头发也是一缕缕贴在额头,眼底的青黑很明显,裤脚也是泥点子,原来一套衣服从不过夜,今天却还穿着昨天出门的那套。
看着看着出了神,小满被李希维的梦话打断,他的声音很小,小满怕他不舒服,或者想喝水,耳朵贴在他唇边听。
“小满,酒里的药不是我下的。”
“小满,今天我本来想带你去见我妈妈。”
“小满,那天晚上我还没给你讲睡前故事,百灵鸟的结尾很好,后来也等到了那个书生,还把他的灵丹还给了他,百灵鸟的声音又回来了。”
小满断断续续的听完,忘了刚刚自己的思绪停在哪里,浑浑噩噩中又被人不轻不重的捶了一下胸口,说不出的沉闷,他这几天很努力的让自己不去想,可是这段时间跟李希维的一切总是像电影的慢镜头,一帧一帧,不受控制的循环播放,随便拉扯一幅画面,都是李希维,在眼前不停的晃动。
最后,小满的视线从画面里抽离,停留在李希维额头的乱发上,叹了口气,起身进了卫生间,洗了一条温热的毛巾,给李希维擦了擦脸跟手,原本想直接回房,最后还是帮他脱了衬衫,给他脱裤子时听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叮咚”一声提示音,小满偷偷帮他脱衣服,本就心虚,手下不稳,手机掉在地上。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小满松了口气,小心翼翼从地上捡起手机,却不想一不小心点开了刚刚的短信,短信上的彩信照片占据了整个屏幕,清晰度很好,屏幕上的两个人小满也都认得——背景应该是在某个早晨,在酒店的房间里,白色的床单,两个半身赤裸,躺在一起的人,是李希维跟苏羽。
李培指责完,并没跟往常一样继续,而是突然软了语气,“郑兰的事,是不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