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适合你。”李希维上下打量了一遍从浴室里换好衣服出来的小满,之后两人都没有再提孙小伟的话,李希维知道小满心里很抗拒,那他就不问,他把买的纸笔跟字典摊开在下铺,又在房间里来回看了几眼,没有矮一点的凳子,只好坐在下铺,又把东西放在自己腿上,“我教你写字,你想先学什么?”
小满想了想,看了眼身边的人,用手指了指李希维。
李希维指了指自己,“我?你想先学我的,名字?”
小满笑了笑,冲着李希维点了点头,把空白的田字格本铺在自己的大腿上,拿起笔,眼睛落在李希维的手指上,期待着他接下来写自己的名字。
李希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李然。”
小满拿着笔,照着李希维刚刚写的样子,一笔一画,在纸上写下了李然,然后拿起两张纸,一对比,有点泄气,他自己的字太丑,歪歪扭扭,笔画不平不直,两个字的大小还不一样。
“慢慢来,写字不是一天练成的,你每天都练,自然就能写好了。”李希维说。
小满听完,从床上下来,把一本书垫在床上,自己蹲在床边,趴在床沿上,又认认真真写了一遍之后看了看,感觉这次比刚刚好了很多,至少两个字的大小是一样的,举着手里的纸给李希维看。
“这次比刚刚的好多了,字体的间架结构你先仔细观察,然后再下笔,下次会更好的。”李希维看着纸上的“李然”两个字,有些出神,想着,下次该教他写自己真正的名字。
晚上七点,两人一起去了火车站,果然跟汪明霞说的一样,七点之后出站的人最多,熙攘不断的人群,匆匆的脚步,大包小包的行李,来了又转身的人,还有混在人群里,从早到晚乞讨的人,有的没有胳膊,有的没有下肢,有的眼睛看不见,直接坐在混着雨水的地上,下面只垫了一张编织袋跟一张已经发黑的纸壳,摇晃着头,手里拉着既不成曲也不成调的二胡,听起来更像是锯木头的声音,但混在吵闹不止的人群里,便也不算什么。
两人在路过一个没有双腿的瘦弱不堪的女人身边时,小满被她扯住了裤脚,他看着女人可怜又空洞的眼神,不知如何是好,他身上没有钱,只能求助的看了一眼李希维,李希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币,放进了女人面前的碗里,女人这才松开了小满的裤腿,咧着嘴,冲着他们笑笑。
“老板娘之前都是让你自己来?”李希维站在人群中间,来回看了几眼,“万一碰到坏人,拐孩子的,你又不会说话,你怎么应付的来?”
小满没听到李希维的话,他的注意力都在不停从出站口出来的人身上,他把手里的木板牌举高了一点,想着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拉到住宿的人才行,他已经在汪明霞这住了好几天,总不能一直白吃白住,他一直觉得,做这些是应该的,他们没有义务白养他,或许是今天李希维在他身边的缘故,比较之前,小满少了不少怯懦,敢从众多举着宾馆住宿的牌子的人堆里往前挤一挤。
李希维看着人群里小小的身影,也挤过人群,一只手拿过小满手里的木板牌,另一只手拉着小满,“人这么多,别走丢了,我找你还费事。”
小满偏头看了眼身侧的人,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少年侧脸柔和的线条,挺立的鼻梁跟微微上翘的眼尾,愣神间,已经有人主动问他们,“蓝鑫宾馆的,最便宜的房间是多少钱一晚上。”
“三十一晚。”李希维回答。
问他们的是个男人,手里拎着个军绿色的大行李包,皮肤黝黑,他把手上的行李往地上一放,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三十就三十吧,我跟你们一起去,你们给我带路吧。”
男人话很多,口音不重,一路上不停地在跟他们说话,“我是来南城打工的,我以前在临省的工地上搬钢筋条,之前那边工地出了事,停工了,我听别人说南城这边的工地多,我以前的一个老乡就在这干,一天好的时候一百多呢,我家那口子跟儿子都在老家,我得供儿子上学。”
男人提到自己的儿子,话很多,“我儿子学习好,在班里学习是第一名,奖状都一大堆,马上就要上初中了。”
他说完,又看了看小满两人一眼,说:“我看你们两个的年纪跟我儿子差不多大,你们也是辛苦,还要在火车站拉人住宿,我就是看你们跟我家孩子差不多大,所以才想住你们的宾馆的。”
李希维随便的应几声,站在小满身侧,给男人带路。
男人又感慨,“现在的孩子,也真是,我刚下出站口的时候,看到有个穿西装的男的在跟火车站的工作人员谈,好像是说自己家的孩子不见了,请他们帮忙留意一下,看着那人的样子,一看就是有钱的,有钱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丢孩子。”
“很适合你。”李希维上下打量了一遍从浴室里换好衣服出来的小满,之后两人都没有再提孙小伟的话,李希维知道小满心里很抗拒,那他就不问,他把买的纸笔跟字典摊开在下铺,又在房间里来回看了几眼,没有矮一点的凳子,只好坐在下铺,又把东西放在自己腿上,“我教你写字,你想先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