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浅！证据确凿，你还为魔修说话？”纳兰素依气愤不已。

虽然林云浅和她交集并不多。但慕楚寒一直给她送丹药, 纳兰素依受了慕楚寒的恩惠, 连带对林云浅也不同感情。

她为天下苍生做了那么多事情，慕楚寒也在贡献属于自己的一份力量。林云浅身为梅鹤的亲传徒弟，身为归真派的弟子, 却执迷不悟，为害了梅鹤，害了归真派弟子的凶手说话, 这怎么能不让她愤怒。

“你看到的是证据, 我看到的就不是证据吗？瀚海阁上下那么多人, 你随便找一个人问个清楚明白, 有多少人是扶月灵救的，瀚海阁比谁都清楚。”林云浅反驳, 极力维护扶月灵，“扶月灵的父母就是被魔修害的，有谁比他更恨魔修？若不是为了归真派, 他何必与那些魔修虚与委蛇。”

“虚与委蛇？”纳兰素依气得发笑，笑得颤抖，看到面前血肉模糊的尸体，怒意再次迸发，“我看他就是本性如此，自甘堕落。”

“他若心存善念，怎能做出与魔修同样的，虐杀他人的事情来。”

扶月灵控制不住地踉跄了一下。

这是他永生无法反驳的痛。纳兰素依却是一次又一次地翻出来。

可纳兰素依说得没有错，当他站在凶手的身旁，做着与凶手同样的事情，哪怕他是假的，可他又与凶手有什么区别呢？

扶月灵闭上眼睛，痛苦地说：“云浅，让她杀了我吧。”

“扶月灵，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林云浅难以置信地看向扶月灵。

“活的那些，已经都送出去了。还有……也找到了。我无父、无母……留着也没有用。”扶月灵刻意隐瞒了许多内容。一心求死的他甚至不愿意说煽情的话替自己讲情面。

他将归真派那么多弟子送去瀚海阁，还找到了经修齐和梅鹤。可扶月灵接受不了曾做过的事情，觉得自己肮脏至极。

“怎么没用。你有。”林云浅瞧见扶月灵眼里多了一星光明，急切地说，“虽然我现在不知道，可只要活下去，就一定有好事发生的。”

然而林云浅的话还不如不说。他眼睁睁看着扶月灵眼内的光亮起又消失，走向纳兰素依。

纳兰素依眼里都是愤恨，剑尖直指扶月灵，“你这无情无义的杀人凶手。”

“不许伤他。”林云浅冲向纳兰素依，想要阻拦。

林云浅的武器同样是一把剑，可剑与剑相互碰撞，林云浅竟然被强大的力量震开。

这是唯一一次，林云浅感受到了力量的差距。

不愧是被选中的主角，林云浅深深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但即使这样，他还是变回了青铜鼎的模样，冲上前与纳兰素依的剑相撞。

碰撞过后。

纳兰素依退后了两步。

青铜鼎身裂了一寸。

林云浅从未想过能够抵抗雷劫的鼎身如此脆弱。裂痕一旦产生，只会越来越严重。若他再想与纳兰素依抗衡，必然会被分成两半。

然而林云浅没有半点退缩的念头，他再一次往前冲去。

噗呲。

剑刺穿身体的声音。

扶月灵抢在林云浅之前，撞到纳兰素依的剑上。鲜红的血液顺着剑身流淌滴落，与任何一个人没有区别。但扶月灵脸上带着解脱的笑容，如那绚烂的烟火，给人极大的冲击力后，迅速恢复墨黑的平静。

可印刻在脑海里的记忆，会不断重复烟火炸开那一刻的盛况。

看到扶月灵尸体上久久不散的笑容，林云浅明白了。

是啊。他怎么忘了。扶月灵是个正直得过分的人，食古不化得连药鼎装猪脚姜这种蠢事都要管一管。

这样的扶月灵，在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之后，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自己肮脏吧。这份肮脏如蚀骨之蛆，啃食扶月灵的灵魂，恨不得将自己的全身，甚至记忆都洗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