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假戏真做 春日负暄 2839 字 20天前

半晌,郑肇终究是开口道:“一年。”

沈馥在假山石后眉头紧皱,陆既明却只是点点头。

郑肇说道:“你就在这里避居一年,一年时间,我足以平定陆、严两党留下的乱势,到那时,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陆既明打断道:“到那时,我也不足为患了。”

郑肇被他一噎,也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大话了,朗声笑了起来。此时,他越发像一个字字铿锵的军人,眼神发亮,似闪着火焰。他说:“那些说你是草包的人,倒真是狠狠地走眼了。一年后,若你有意到统一政府任职......”

陆既明又打断他:“不必了,多谢。”

临走时,郑肇状似无意地打探道:“我曾听闻,你在平州办过一次婚礼?”

直到这时,陆既明才一扫刚才的懒惫,突然冷肃起来,认真说道:“生死富贵我都是置之度外的,只有我的家人,任何人都不能碰。”

郑肇明意,连忙告饶,转身要走了。

陆既明送他两步,也不再送了,站在虹桥上,回身看向水边太湖石垒成的假山石。沈馥躲在假山石后,心砰砰地跳,踟蹰着跨出一步,从假山石后露出了半个身子。

两人隔水相望,一时无言。

就在沈馥要迈步时,墙外不远处,突然响起了几声清亮的鸟叫声。沈馥一惊,这是杨翎给他的信号。杨翎声东击西引开守卫也维持不了多久,信号一起,证明卫兵很快就要回来,到时候他就走不得了。

陆既明明显也听到了鸟哨的声音,他的脚步几不可见地往前迈了一步。

郑肇还未走远,随时可能折回,陆既明看着近在咫尺、只隔了一湾池水的沈馥,看见沈馥的眼神映着院里的灯光,仿佛有千百句话要讲。最后,他还是止住了脚步,朝沈馥做了个嘴形:快走。

拖不得了,沈馥一咬牙,转身翻到墙上,只要轻轻一跳,院墙就会将他们俩分隔两边。

骑在墙上,沈馥回头看立在虹桥上的陆既明,他犹豫了一秒,那一瞬间,他有许多话要说,他想告诉陆既明,他们已经在南方置下小院,和陆既明当初说的一模一样。

但最终,他只是抬腿下跳,消失在墙头上,融入了夜色之中。

陆既明站在原地,脚下是桥,桥下是潺潺流水,他立在那里,久久都没回过神来。外面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了,他还仍旧看着空空如也的墙头,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笑了。

隔水一望,暂解相思。

作者有话说:呼,写完啦! 写到最后还是有点鼻子一酸,感谢大家看到最后!番外见! 番外想看什么呀!

第七十八章 生死不计(完结)

直到远离了院墙与卫兵,远到听不见一点儿动静了,沈馥才停下来。

杨翎的鸟哨又响起了,和大雁的梦中呓语声音相像,几乎让人分不清。但沈馥知道,这是杨翎在催他汇合,惊动了卫兵,此地不宜久留。

只是他一时有些挪不动步。

千里迢迢回到平州来,一路上是如何的提心吊胆,这两个多月来是如何夜不成眠,他自己知道,如今只是这样不远不近地瞅上一眼,话都没说一句,他怎么甘心。

杨翎的鸟哨催得急,沈馥听着只觉得进退两难。

他想到陆既明寄来的那封信,又将刚才陆既明与郑肇的言语机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他知道这时候最好的就是蛰伏,无论是陆既明还是他自己,蛰伏一年,留待来日。

过了许久,直到沈馥发觉自己的额发都被夜露濡湿的时候,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咬牙,转身循着哨声,朝杨翎所在的方位去。

守卫虽然森严,但好歹两人都没有受伤。

杨翎见沈馥脸色沉郁,也没有多问,两人结伴在城外找了个地方躲着。眼见着旭日将升,沈馥长吁一口气,总算将心头的郁结散去一些,理了理刚才听到的内容,拣着重要的转述给杨翎。

杨翎心里记挂着秦雁,一听就说:“大少提到的心腹旧将应该就是他,料想他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在醴陵隐居养伤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