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容锦道:“额图鲁。”
“谁?”莫怪阙舒不记得,对他而言,额图鲁实在是个太不起眼的角色。
“小可汗府昌武总管。”
“为何他如此记挂你?”一个人若是掉进醋坛里,那浑身的酸水绝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打发的。
“因为他讨厌我。”何容锦不等他开口就径自接下去道,“你现在是不是要问他为何讨厌我?”
阙舒脸上没有一丝不好意思,而是理直气壮地等着。
何容锦道:“突厥的昌武和盛文总管本来就是互相牵制的。”
阙舒道:“哦。是为了争宠?”
宠这个字让的何容锦脸色微微变了变。
阙舒道:“看来,确珠的确对你很好。”
何容锦:“……”看来阙舒不仅是掉进了醋坛子,还是一个外形很像牛角尖的醋坛子。
阙舒道:“留在我身边,我会比他对你好千倍万倍。”
被一个宠字触动的记忆如猛虎下山般咆哮而来,平静的面容终于被撕裂开一道口子,何容锦盯着他,讥嘲道:“浑魂王的好,我已经见识过了。”
阙舒面色一僵,捧着他后脑勺的手慢慢地滑落下来,低声道:“那时我还不懂如何去……”
爱。
只是这个字在满是嘲弄的目光下实在难以出口。
他狼狈地避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连原本理直气壮的立场都随着两人眼神的斗阵而跟着败下阵来,“我会守着你的。”这句话像是说给何容锦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何容锦看着他狼狈地逃出去,慢慢地松了口气。
这个人,的确变了。
好几次感觉他已经踩到了爆发的界限,却依旧忍了下去。这在当年是不可能的。
可是……
那又如何呢?
何容锦仰起头,脑仁因那段不堪回首的回忆而隐隐作痛。
休整一日,何容锦却哪里都不想去,只是躲在营帐里等。尽管亲手将纸条塞入布库的腰带里,但他心里并无十全把握。一来他与布库的交情算不上深厚,二来依照昨日的情景,那张纸条能够送到布库眼前也未可知。
他在床上躺了会儿,就听外头护卫道:“先生,有酒送至。”
何容锦恍恍惚惚地没听明白,“什么?”
“酒。”
护卫刚说完,就看到何容锦掀起门帘,推着轮椅出来了。
三辆装着十几坛酒的推车正放在他身后,在肃寂的营地中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谁送来的?”何容锦嘴上问,心中却隐约有了答案。
果然,护卫道:“是锲宿将军。”
何容锦想了想,才记起这个名字是他在阙舒自报家门时含糊着取的,没想到他竟然推行到军中。“放下吧。”到底没抵过酒虫的诱惑,他推着轮椅到推车边上,随手拿下一坛酒,拍开泥封,用鼻子嗅了嗅。虽然不是女儿红,却也是上好的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