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笙进宫前那段日子,尽管顾渊面对赫连笙还是客气又疏离,但是顾业潭看得出来,自家儿子,其实已经不排斥对方的靠近了。

尤其是——

宫里的太监过来,告诉顾渊,他能参加考试的那天。

顾府的人都在欢天喜地,唯独顾渊,看着那个太监,问了这样一句话:

“……殿下呢?”

在那一刻,顾业潭看到了他眼里几乎掩饰不住的担忧。

那一天,他彻夜未眠。

谁料,他还在找顾渊谈话和担心扰了他的考试之间犹豫,家里就生了变故。

顾亭月的病原先有了好转,近些时日,却突然又有些加重。

原先他们只当是病情正常的反复,直到那一日,小姑娘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请了大夫过来看。

大夫把了脉,先开了些止泻的药,然后单独找到了顾业潭。

他和顾渊这才知道,原来小姑娘体内,是被人下了一味药。

“这药虽说对身体无害。”大夫道,“但是老夫查看了小姐正在服的药,其中有一味是与之相冲的,小姐的病情不见好转,怕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回想起当日顾渊苍白的脸色,顾业潭还觉得心惊

他们迅速地排查了所有的可能性,最终,找到了那份药的来源——

顾亭月每次喝完药之后,都闹着要吃的酥糖。

“你……确定了么?”他道。

顾渊看着他,抿了抿唇。

“照顾亭月的家仆是定时轮换的,即便是如此,这些日子,我都一一审过了。”他轻声道,“没有发现异常。”

不仅是每个仆人自身,他甚至去查了他们家里人的情况,就怕是受人威胁蓄意投毒。

只是……

没有。

顾府的奴才都是家生奴才,近些年,更是没有来过新人。

顾家一直善待下人,怀恨在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除此之外。”顾渊笑了笑,眼中却没有笑意,“一直照顾亭月的,就只有我、阿黎和……他。”

他看向顾业潭,眼眸漆黑,深不见底,“父亲,您觉得,往那袋子酥糖里下药的,是我,还是阿黎呢?”

他顿了顿,声音几不可闻:“而且……”

“那袋糖,本来就是他买给亭月的。”

他还记得那一天。

一身绯红衣衫的少年坐在院中的石桌上,撑着额头百无聊赖地看面前的小姑娘喝药。

“喝了。”他道。

小姑娘扁了扁嘴:“……苦。”

“怕苦啊。”他乐了,“怎么跟我一样。”

“这样。”他道,“你喝完,我给你吃糖,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