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蜜饯

萧九秦生气了。

他生气的表现很明显。

先是刻意避着柏砚,再是用膳时错开时间,而后一连两天人影不见,柏砚问起下人只知他去了永州府下辖的县乡,而且大多是与宋榷一起。

柏砚能下地的当日,曾玄便求见。

下人将曾玄引进主院时,柏砚躺在院里的竹椅上晒太阳。

永州府连阴多日,这日的好不容易出了太阳,天际连些飘絮似的云都没有,柏砚微微眯着眼,身上晒得暖暖的。

曾玄俯身便跪,先是请罪。

柏砚叫人将他扶起,他心知,这几日若不是萧九秦吩咐下人不让别人打扰他养伤,曾玄怕是早就找到他面前来了。

“下官处事无方,累得大人受伤……”曾玄离得不远,柏砚正好能看见他颈侧青紫了一块,心里掠过那些听说,叫人扶曾玄起身。

“曾大人哪里的话,若非你带人前来相助,方粤之流怕是难以处理。”柏砚亲自给他倒了茶水,请他坐下。

今日萧九秦不在,曾玄都轻松了不少。

柏砚看得出来曾玄心思重,怕他总是烦扰太多,遂省过那些客套,直接开口,“方粤之死已成定局,曾大人还担心什么?”

曾玄闻言,脸色微变。

他素闻柏砚城府颇深,言语多设陷,但没想到会这样直白。

他的反应柏砚看在眼中,轻轻一笑,权做消解生疏,“与平津侯待得久了,言语间便与他有些许相似,曾大人莫要挂怀,你我虽第一次见面,但是神交已久,那些客套之类便无须赘述。”

良久,曾玄慢慢点头。

此话一说开,虽说还是不甚自然,但看得出来,曾玄是听进去了。

“方粤一事,下官的确是叫柏大人难做了,但是若重来一次,怕也还是这等结果。”曾玄这几日走过永州府数处,心中百感交集。

未来永州府前,他认为柏砚是为沽名钓誉,毕竟他那名声着实叫人难以信服。

可这几日看下来,大略是物伤其类,曾玄总觉得柏砚与他其实是一类人,而且比起他来,要难上很多。

曾玄眸中的情绪叫柏砚哭笑不得,“曾大人,说到底我也有些私心,并不全然是为百姓,至于方粤,你我都清楚,他身后的那位不简单……所以今日痛快些,我想问曾大人一句,那人的身份你可清楚?”

“这……”曾玄面露为难,与聪明人说话有好处也有坏处,便是言谈有度,但欺瞒无用,再多的敷衍都是枉然。

柏砚知道他为难,二人各为其主,遂摇头,“为难曾大人了,此事暂且搁置,我信有一日能查到方粤背后那人,到时还望曾大人想清楚自己所求为何。”

曾玄沉默。

他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但是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曾玄只能一步一步继续往前走。

“方粤已死,过云寨的土匪死的死,招安的招安,至于赈灾一事,也算圆满,曾大人襄助有功,今日来找我,怕是另有要事吧?”

柏砚膝盖上的薄被暖烘烘的,他手指一点一点划着上边的纹路。

曾玄的来意被点破,他有些犹豫。

柏砚瞧着他微笑,“不若让我猜上一猜……”他收回手,慢慢开口,“你想入郢都?”

曾玄垂在身边的手一紧,半晌,慢慢点头,“柏大人洞察人心,着实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