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羞耻

邢钺当了四年的金吾卫首领,也就混了个辈分,他自己汲汲营营多年却没什么政绩,反观柏砚一个横空出世的小子一步一步青云直上,如今谁见了不问一句“柏大人”。

被人压了不止一头,邢钺脸色青黑,尤其那位平津侯还站在一边,总归不好当着他的面对柏砚如何。

“马夫是新来的,被人发现死在枯井里。”萧九秦一边给柏砚检查伤,一边小声告诉他。

柏砚错过目光,眼看着邢钺派金吾卫去马车损毁处。

“慢着!”柏砚喊住。

“柏大人什么意思?”邢钺手按在腰间的长刀上,一副蔑视模样。

“此处自有大理寺的人来察看,金吾卫没有擅自乱动的权利吧?”柏砚扶住萧九秦的胳膊,虽腿脚不便,但他丝毫不肯挪动半步叫金吾卫往马车处凑近。

“柏大人是要挡着吗?”邢钺脸色愈发难看。

柏砚摇头,“我不挡。”

听了他的话,邢钺脸色刚好转了些,但是下一刻就看柏砚指着萧九秦,“是他要挡着你们。”

萧九秦:“……”祖宗您高兴就好。

邢钺积压的怒气憋在胸口处,想发又发不出来,萧九秦的威名传遍大梁,武将俨然都以他为首,邢钺纵有再大的不忿也不敢得罪萧九秦。

“大理寺的人很快就到了,你我二人这次怕是又要搅和在一块了。”柏砚叹气,“之前一直避免我二人过于频繁地交集,至少不能让众人总惦记着,但是现在看来怕是免不了了。”

“既然有人要往我们这儿支靶子,那便接下。”萧九秦没什么顾忌,在他看来,他与柏砚清白……

哦,不清白了。

清白虽谈不上了,但诸事问心无愧,各路牛鬼蛇神胆敢来挑事,便尽管来,总之他不惧。

见萧九秦没什么大的反应,柏砚压下心头的那一点隐忧,罢了,只要他多加防备便行了,其余的,顺其自然。

金吾卫在旁边守着,柏砚则挑了一块地方歇了歇。马车是平津侯府的,萧九秦自然也为了避嫌,只站在柏砚身边。

“话说,你那会儿还说自己在军营,现在人又在这儿,被有心人弹劾了又该怎么办?”

柏砚不能消停,总是容易想七想八,萧九秦对他无可奈何,但还是宽慰地递给他一个眼色。

信我。

柏砚偏过头,只能相信这家伙心里有谱。

当朝御史驾车在城中疾驰,一路上虽没有伤着人,但是也闹得挺大,待大理寺的人到时,严儒理和贺招远也过来了。

在众人不怎么注意的地方,一个小黄门一身常服,和柏砚说了几句话。

“……告诉怀淳,我无事……不过还是有件事要麻烦他,皇帝那边,还麻烦他替平津侯遮掩一二。”

“是。”小黄门退开。

萧九秦将一切看在眼里,但是周围人多他也没有听到二人说了什么,等那小黄门离开,他酸了几句,“怀淳公公可真是细致入微,事事都能赶在最前头……”

柏砚无语,睨了他一眼,“吃醋了?”

“嗯。”萧九秦利索地承认,柏砚反而不信,他往宫城的那边努努嘴,“他是个极好的人,虽然身处其职遭人诟病,但是说到底……许多大事上,我不如他。”

柏砚毫无偏袒之意,但偏偏就是这样直白又坦诚的话,萧九秦听着愈发泛酸。

之前他总想着,自己在北疆的这五年,柏砚是否也是如他一样,没有比彼此更亲近的人,纵观世间,能够让自己默契坦白的人就只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