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叔棠听得几乎有些懵了,喃喃道:“先不要说与颜无痕本事不相上下的轻功高手,单是这独一无二的铸法,我已想不到人了,既有这样的本事,他怎会甘心做一个无名之辈?”
“他当然不甘心。”秋濯雪道,“否则血劫刀之后,他何必再铸一把血劫剑呢?”
此话让宋叔棠忍不住悚然,他惊呼一声:“恩公的意思是,血劫刀一案并非结束,反而是一个开始?”
“恐怕是如此。”秋濯雪若有所思,“宋小友认为,刀剑除去铸造之法外,可还有什么共通之处?”
宋叔棠想了想:“都是与当世强者相关的决战,而且总是出现在弱者手中。之前就已提过,血劫刀出现在沈二娘子手中,是因她畏惧徐还愁;而血劫剑出现在步天行房中,是因他畏惧……越迷津。”
“不错,都是决战,都是欲以弱胜强,沈二娘子约战徐还愁,步天行亦请战越迷津。”秋濯雪的声音无端变得冷漠许多,“而且他们都并非是无名小卒。”
不光是步天行想借越迷津的名,血劫剑亦想,以弱胜强,本就是世上的人最爱看的戏码。
血劫刀当初吞下沈二娘子与徐还愁的名望,如今血劫剑,则来吞噬越迷津。
步天行在江湖上的名声纵然不算太大,可在年轻一辈却也有些声望,更何况他是步渊停的独子,这一点就已不同。
宋叔棠听明白了,且立刻反应过来:“当初废去血劫刀的便是步老庄主,送剑来万剑山庄,无论成败,步天行都要遭人指点,此举还可报复步老庄主……”
杨青开始觉得自己的智商含量可能有点低于这个房间的平均要求。
“好毒辣的计谋!”宋叔棠猛然站起身来,焦虑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步老庄主根本无法隐瞒,只因幕后之人一开始就有所准备,倘若步老庄主按兵不动,想来血劫剑的消息立刻就会散布在江湖之中。”
“而步老庄主请了三大铸记,他便将计就计,趁机挑拨三大铸记,刻意挑选了赤火门下手,想来就是要三大铸记互相怀疑,叫势弱的七星阁与百炼楼被迫联手。”
无论怎么做,都是错!
宋叔棠额间不知不觉已流下汗来,他这几日去见步渊停,当然不是单纯地喝茶吃饭,而是在讨论消息到底是何人流传出去的。
同行本就是冤家,三大铸记本就各不服气,七星阁衰弱,百炼楼毫无起色,唯有赤火门近来生意红火,若说七星阁和百炼楼当真没有一点心思,是绝不可能的事。
这回又出了这么一遭麻烦事,更是给了理由发作。
百炼楼的楼主脾气很有门派特色,犹如千锤百炼的铁块一般硬;而这次路上,赤火门损失最大,赤火门的门主也是火焰一般的暴脾气,因此每每说不了两句就要争吵起来,最后不欢而散。
要不是步渊停在场,只怕还要打起来。
这样的情况下,当然不会有人想要好好说话,宋叔棠年纪最小,往往插不上口,直到来到秋濯雪此处,才觉得思路清晰开阔起来,一时间只觉得手脚发寒。
只要有人想借机从中获利,就一定会掉入幕后之人的陷阱。
“可是,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宋叔棠忍不住道,“既有如此本事,如此大的家业……”
“有很多种可能,掀起混乱,激化矛盾,削弱各大门派的实力。”秋濯雪垂着眼睛想了想,缓缓道,“甚至,他也许只是享受玩弄人心于鼓掌的快乐。”
秋濯雪忽然道:“除此之外,我还有一点担心。”
“恩公担心什么?”宋叔棠问道。
秋濯雪淡淡道:“步天行,你可有见过他?”
宋叔棠摇了摇头:“步老庄主说他正在静心休养,好在决战之日能够全力应战。”
秋濯雪应了一声,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掌心之中,看上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恩公?”宋叔棠问道。
秋濯雪淡淡道:“你可还记得传闻之中,得刀的沈二娘子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宋叔棠不解,“她自然是……她自然是……失去理智,杀夫杀子……”
说着说着,宋叔棠的脸色突兀惨白起来,他的身体也轻轻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