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秋濯雪爽朗一笑,“你擦衣服太入神了,我早就来了。”
药商尚不知自己死里逃生了一回,疑神疑鬼地看了他跟蓑衣人一眼,嘟哝了几句怪人,见两旁蓑衣人腰间不知什么时候亮出兵刃来,顿时一缩脖子,噤声了。
蓑衣人此刻也不去管这药商,直勾勾地看着秋濯雪,声音嘶哑:“不知这位朋友姓甚名谁,往后江湖相见,也不至于触了霉头。”
秋濯雪不答,欲伸手去接茶碗,只笑道:“路过的闲人罢了,只是想请朋友喝碗茶消消火气。”
蓑衣人冷笑一声,劈手夺过茶碗来,店小二手抖得厉害,茶汤几乎洒了大半在他手上,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鬼吼鬼叫什么!”右边那蓑衣人乃是个疤脸,模样看起来格外恐怖。
店小二瑟瑟发抖,几乎将剩下那碗茶也打翻。
秋濯雪神色淡淡:“看来这位朋友火气也不小,小二哥,劳你将另一碗给他。”
疤面登时涨红了脸,猛然抽出自己的长刀来,还不待他举起,只觉得一阵劲风扑面,下意识提刀护住面门,却不料手上一股巨力袭来,震得双臂发麻,虎口失力,几乎握不住兵刃,这大刀也被击得往后一弹,撞了他一个头晕目眩,鼻血横流,只能连连退后几步消劲。
“是哪个……”疤面昏头转向,长刀驻地,伸手抹去鼻血,口中仍不消停,“哪个宵小 ”
他的声音突然止住,双眼一阵发直,已看到偷袭自己的“暗器” 一根筷子。
筷子难承劲气,在落地的一瞬,彻底化为齑粉,风雨一吹,消散无踪。
疤面顺着筷子的方向看去,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越迷津缓缓从筷筒里头又抽出一根来,那里头少说还有二十几根。
眼见老大跟兄弟吃了亏,左边那个也安分下来,蓑衣人瞧了瞧茶碗,冷冷道:“店小二,这里头是什么?”
店小二双腿颤颤,战战兢兢道:“是……是驱瘴的茶,不过店家舍不得银子,就用些去年留下的茶饼沫子烧开了雨水,喝……喝不坏的,最多就是去几趟茅房。”
秋濯雪没料到还能听见这一出,委实哭笑不得。
大堂里有人低低骂了几句“他娘的”、“狗东西”,都是这几日喝了药草茶的人。
蓑衣人也有些无言以对,将这茶碗举起,他方才不肯让秋濯雪碰碗,就是担忧对方在茶里下毒,此刻一口饮尽,阴森森道:“阁下这个朋友我交下了,今日还有要事,来日再讨教!”
秋濯雪这才松手。
那疤面一抹鼻血,也闷声将茶喝了,只是气性极大,将手中茶碗一摔,当即碎了一地。
三个蓑衣人转身就走。
这三个灾星一走,客店老板才敢从柜台后探出头来,瞪起店小二来:“这个碗就从你的工钱里扣!”
店小二才没来得及庆幸自己劫后余生,又闻此等惊天噩耗,当即哭丧下脸来。
老板眼见其他客人面色不善,又立刻苦着脸对秋濯雪道:“客人,这位客人,我这儿庙小,平日只是挣个辛苦钱,实在是……实在是……”
他有心想赶秋濯雪走,却不敢开口,虽瞧不出这小白脸的本事,但看那三个凶神恶煞的蓑衣人老老实实走了,也知秋濯雪不是个好惹的。
“不妨事。”秋濯雪微微笑道,“店家,我这就走了。”
客栈老板顿时松了口气,感激地冲他点点头,此刻只求趁早送走这冤神,因此连这几日的房钱也不提了,倒是秋濯雪主动放下几枚碎银,笑吟吟道:“那个碗就算在我账上吧,还有这药草茶……老板往后还是花些心思。”
“省的,省的。”老板尴尬一笑,飞快将碎银摸回来。
越迷津已在门外等他,见着秋濯雪出来,还递过来一个窝头,淡淡道:“你刚刚只喝了小半碗粥。”
“哎呀,还是越兄贴心。”秋濯雪含笑望他,“秋某若无越兄,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越迷津提醒道:“很难吃。”
秋濯雪仍然带着笑:“有情饮水饱,怎么会难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