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秋濯雪为人向来冷静, 不轻易变动脸色,淡淡道:“过招时,阁下还是留神些吧。”
秋濯雪虽总将旁人看得清清楚楚, 但旁人却休想看出他半点心思来。
面具人冷笑一声, 伸手扯住长袖, 正要发力扯碎,哪知这袖子简直像是活过来一样, 游鱼一般滑脱掌心。
他似是早有预料将掌心一翻,借着对方抽身逼近,正要一掌击在秋濯雪胸口
这记变招来得太快, 太急,叫人猝不及防。
越迷津的手才搭在剑柄之上。
一片袖子又忽然飘落下来, 挡在了胸膛之前, 它退时如流水轻云,骤然发力时却又有惊涛骇浪般的威猛。
这一掌击在了拂面而来的长袖之上。
秋濯雪以袖对掌, 一触即分, 整个人借力往后一退。
转瞬之间, 两人拉开了距离。
面具人目光沉沉:“江湖年轻一辈之中, 武功与你能一较高下的也许有不少, 可经验如你这般老辣,应变如你这般快的, 却一个都没有。”
“过誉了。”秋濯雪内息翻涌不止,喉头腥甜,只勉强微笑道,“只是这件衣裳,秋某还算喜爱。”
面具人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半晌才道:“哼,不愧是宁九思的后人,就连这种神态也是一模一样,天塌不惊。”
他没有再出手。
宁九思在江湖上的故人并不算多。
从始至终,面具人的口吻都相当平淡冷漠,听不出半分感情变化,不知他对宁九思到底怀抱着一种怎样的感情。
他到底是敌是友呢?
如果是敌,为什么此刻收了手?如果是友,方才又为何要再下那般的毒手?
噢,是了,如能直接惊走,自然最为简单,不能才要讲理。
现在秋濯雪总算明白明月影为什么要他们快走了,这聚宝盆里果然有一尾了不得的大鱼。
在这样的武功面前,明月影纵然有再多智慧计谋,也实在难敌上他一掌。
他们如果想一个不落,全部都逃出去,恐怕是比登天还难。
不过要是秋濯雪留下来抵挡,就不一定了。
就在这时,抱着明月影的越迷津忽然道:“你想也不要想。”
他这句话一出,在场的其余两人都不禁愣了一愣,面具人的神情之中都不由得泛出一丝疑虑来。
秋濯雪也怔了怔:“什么?”
“我不知道你方才做了什么决定。”越迷津淡淡道,“不过我看得出来,你一定做了一个我不喜欢的决定。”
秋濯雪完全愣住了。
因为我一直在看着你。
熟悉的言语似乎又在耳畔重新响起,尽管越迷津并不是每次都能读懂秋濯雪,可他有自己的一套方式来“理解”秋濯雪的每个神态。
一旦秋濯雪笑不出来,就说明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
越迷津并不介意秋濯雪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也不在乎那些跟随麻烦而来形形色色的陌生人,更不在乎这些麻烦是否叫人头大,或是足够危险。
他在乎的人从来就只有秋濯雪。
连秋濯雪自己都不能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