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嘶’了一声,好似痛在自己手上一般,“你刚刚被活死人咬到了?”
“不是。”简云台拽着布条一端,草草用左手绕了几个圈,盖上伤口。他脚步没停,边往侧厅走边说:“之前和蒋六抢空投,他突然用猛劲一拉,我的手就被锁链划开了。”
这话说的太过于轻巧,薛少爷咂舌看他,问:“你都不痛的吗?”
“痛。”
简云台突然止住脚步,薛少爷躲避不及,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背上。
这一撞把薛少爷撞懵了,捂着额头控诉道:“你突然停下来干什么?!”
“……”简云台一言不发,皱眉看着侧厅正中央。
薛少爷见他不太对劲,便踮脚越过他的肩头,向前面看了一眼。这一眼看过去,薛少爷顿时傻在了原地。
这时候胖子也过来了,见两人光在门口站着不动,他满脸莫名其妙地绕过两人。刚走出几步,胖子也呆了。
“是我眼睛出问题了吗?”
“巧了,我也怀疑我眼睛出问题了。”薛少爷语气发紧,脸色苍白说:“你是不是看到了一堆人头,还摆得特别有规律?”
“是。”胖子揉了揉眼睛,震惊道:“这是什么新现代艺术吗?”
“不要侮辱艺术这两个字。”简云台上前几步,与他并肩而立。薛少爷躲在两人身后悄悄冒头,脸上的惊色尚未褪去。
这还真不怨他大惊小怪,薛少爷怎么说也是进直播组两年多的‘老人’了,但这样毛骨悚然的场景,即便是他也是头一回看见——
侧厅足足摆了上百个人头,有些头颅下还在淌血,有些血早已凝固。他们都冲着同一个方向,即简云台几人所处方位。
更加诡异的是,人头被错落有致摆放成一个特殊符号。这种符号并不是他们所认知的文字,它更像一幅画。
舞者弯腰屈膝,伸出长长的手臂撩拨膝下的血水。
肉眼看上去就是如此。
“不好,这是地标!”薛少爷面色一变,说:“我以前在别的副本里见到过,而且见过不少次。但那些地标一般都是用粉笔或者油漆画出来的,最凶的也就是用血画。怎么会有人用人头摆地标,这也太嚣张了吧!”
“地标是什么?”简云台看向胖子。
胖子摇摇头,耸肩说:“你看我干嘛。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玩意。”
两人又一齐看向薛少爷。
薛少爷在门前来回踱步,烦躁两个字几乎要写到脸上。在胖子耐心告罄锤他之前,薛少爷终于忧心忡忡开口:
“地标是灵祟用来划分领地的标志。灵祟这种奶妈资源很宝贵,他们无论进哪个副本,都会有很多玩家自愿加入他们的阵营。所以灵祟会将某个地方划为他的‘领地’,而且画上非常显眼的地标。这样生人闯进来就会第一时间明白,这个地方已经有主了。”
“如果有人误闯这种有主的地方,他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离开,要么……投诚。”
这也是薛少爷烦躁的原因,离开自然是不可能离开的,他们好不容易才跑进来。但要是投诚,他就会被迫做一些危险的事,或保护灵祟或驱赶敌人,总之极其不自由。
“好大的威风!”胖子最厌恶这种歪风邪气,“要是我两个选项都不选,会怎样?”
“会被视为敌人。在他们看来,这就相当于你既不愿意出力,又恬不知耻享受庇佑。你要是一直躲还好,但要是被抓住……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杀了你的!”
说完,薛少爷头疼道:“实在不行我们投诚吧。真没必要和这么多玩家起冲突,反正他们肯定也是去研究所,大家一起去呗。”
“……”
胖子瞥了眼金金,金金后腿有伤,虽能自愈,但它痛得很,连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胖子都快心疼死了。
他又看了眼简云台的右手,血污已经浸湿了白布条,简云台又不能自愈。
总不能让简云台带伤扛过整个副本吧?
想到这里,胖子刚要点头,简云台却先他一步开了口:“你们仔细看看地标。”
两人茫然看去。
简云台:“有没有觉得像什么?”
胖子看了半天:“像啥?看不出来。”
薛少爷迟疑:“像跳舞的人?”
“……”简云台无奈看两人一眼,走进侧厅挪动了十几个人头的位置,说:“刚刚那个字是篆体,我现在把它改成简体。”
他这一挪动,地标顿时清晰明了。
——九。
“九……”胖子和薛少爷面面相觑,茫然对视一会儿,突然都瞳孔一缩。
“玖?!”
蒋六的亲弟弟是一个灵祟,叫做蒋玖。
这也就说……
苍天啊,他们该不会直接一头窜进了这两人的老巢吧?!
根本无处可逃,简云台会怎么做呢?
从薛少爷直播间爬墙过来的观众们早就忘记之前说过的‘只看一眼’,他们无比专心投入,各个紧盯着大屏幕。
“汪汪汪!呜汪汪汪!!!”
贵宾犬将妇人吃的只剩下一个骨头架子,随即将阴冷目光投向简云台。
它看起来智商不低,仿佛能感觉到简云台与它咬死的妇人不是一个力量等级,因此没有贸然冲上来,而是在原地狂叫。
四面八方传来数声狗叫,由远及近。
简云台几乎一秒钟就意识到,这只狗正在给同伴传递信息,它想要围剿自己!
直播间观众更慌张了:
“我靠,真情实感的腿软了……”
“啊啊啊新人快跑,躲起来!”
“往哪躲啊,没看见上天都不行呀。”
在观众们慌乱的时候,简云台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冷静,“你们看那个人。”
观众一片茫然,他们的视角有且只能看见主播,以及主播附近的事物。但简云台看得很清晰,他看见了另一个主播。
那主播身材敦实,短腿跑的超快,正铆足了劲往三十米开外的商场冲。
这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商场也不见得安全,大部分商场都是养有绿植的。要是跑到没有出路的地方,情况只会更糟糕。
很快简云台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在主播跑进商场后门以后,尾随他的藤蔓在空中发狂挥舞一阵,又不甘心地退却,转而去攻击广场上的其他人。
“藤蔓没有跟进去。”简云台毫不犹豫,侧身就冲,冲的比那主播还快。
贵宾犬在他身后狂叫着追。
距离后门仅三米时,狗叫声已经近在咫尺。简云台猛地转身,贵宾犬离他太近了,他不能背身跑,将后背暴露给敌人。
“猜猜我要干什么。”
他微笑着活动了一下手腕,骨节出发出嘎达嘎达的脆响。
不等贵宾犬反应过来,简云台足尖轻点,几步靠近挥拳而上。一拳就将整个狗头打得偏转过去,皮连着肉脱离骨头,同样划出一道抛物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贵宾犬嗷呜一声惨叫,后退好几米忌惮地踱步,愤怒到只能从鼻孔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