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避夏总会很好的给祁谦解围,不需要祁谦表示什么,他已经哽咽着竹筒倒豆子般全部说了出来:“当年我因为贾仁为了抽取二次佣金,在转型的关键时刻拍了几部不那么理想的影片,那是我的演绎事业第一次遭遇不顺。而我的父母偏偏那个时候并不在我身边,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因为他们在离开前完全不知道这些,他们只是去庆祝他们的十五周年结婚纪念日了,甚至那还是我为他们准备的惊喜。
只是在我遭遇不顺的时候,我却转变了自己的想法,觉得我的父母不够关心我,只会自己享乐。我打电话和他们大吵了一架,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并在那之后拒绝再接听他们的任何一通电话。
他们当时一定急疯了,才会在天气并不良好的情况下,坚持搭乘飞机回国看我。
母亲在登机前还给我发过短信,向我不断道歉,对我解释他们不是不关心我,只是他们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并在最后表示他们会尽快赶回来陪我,他们爱我。
之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我没能等来父母,只等到了他们空难去世的消息。”
祁避夏当时会有多自责,祁谦觉得他是完全可以想象的。而这,才是祁避夏真正的心结,无所谓电影失败,也不是anti粉自爆,后面这个在最后证实了其实自爆的是裴越的大哥裴卓。祁避夏可以挺过很多艰难的事情,却永远过不了自己心里对父母的愧疚。
“我以为……”
“别说了。”祁谦打断祁避夏道,他感觉自己怀抱里的祁避夏已经觳觫颤抖到了一个快要崩溃的边缘。
“……是我害死了他们。”祁避夏最终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那就像是一个开关,放开了祁避夏全部的情绪,他开始放声大哭,把压抑多年的情绪都表达了出来,“我以为是我的任性葬送了他们的生命,我以为是我亲手杀了我的父母,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真正的睡下,每每闭眼,我就会听到电话里自己和父母的争吵,我会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他们走上那架注定会害死他们的飞机,看着母亲满脸焦急的想要给我打电话解释,看着她一边哭着一边给我发短信,希望我能原谅她。”
祁谦无力的张了张口,总感觉任何安慰的字眼都会显得太过苍白。
“但真正想要求得原谅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我啊,有时候我总会想,要不干脆我也死了算了,可是又觉得没脸去面对泉下有知的父母,这才选择开始用各种刺激的方式麻醉自己,喝到烂醉就不会再梦到那架飞机,吸毒的时候会看见父母在对我微笑……我真的是个太糟糕的人了。”
“你很好。”祁谦只能这么说,祁避夏也许有种种不是,但他对他的好是真的,他不喜欢他这么贬低自己。
“我对你好,也有一种赎罪的心理。想着,我对你这么好,你将来要是当了不孝子,对我很不好,那我是不是也算是偿还了亏欠父母的东西。但是你很好,你对我真的很好,好过头了,这让我觉得一开始抱着这样不纯目的的自己很卑劣,我怎么可以这么想你呢。你这么乖,又聪明,又孝顺,和我这种人渣完全不同。我真的很害怕你在知道这些之后讨厌我,会离开我,我真的只有你了。”
祁谦紧紧的搂着祁避夏,他只能用真相去安慰祁避夏:“造成爷爷奶奶真正死亡的人并不是你,那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财害命,对方很需要祁家的遗产,有没有你,他们都会试着杀了爷爷奶奶,甚至包括你,这个唯一的继承人。”
祁避夏一颤,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再然后祁避夏终于放开了祁谦,在父母的墓前老老实实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每一下都实实在在,甚至在最后都磕出了血色,而每叩一下,他都会说一句:“儿子不孝,让你们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