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乌云扮演着“首席小贝罗斯”,他肯定会把有威胁的商会成员一个个害死,然后让商会为死灵师们提供助益。可惜这条路没能走通。死灵师们好不容易驻扎在宝石森林,现在又得退回北岸了。
北岸是一片苦寒之地,唯一的优点是没有人搜捕死灵师,除此之外,可谓一无是处。
冬蓟不禁想象……如果三月真的拿来比较有价值的巫祭法术文献,他或许还会有点愧疚。
明明他帮不了他们。仿佛他不是在做人质,而是来骗书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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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死灵师终于决定好了下一步计划,又要派出冬蓟去谈判。
现在还是傍晚,冬蓟要等深夜才出发。一个中年男人来找冬蓟,说今天三月没在,好像是去忙别的事了,所以暂时改由他来交待谈判内容。
当时冬蓟正在看书。他在洞室里点了一枚特别亮的光球,还放了一个小型的恒温法阵。
中年法师一边复述各类条件,一边盯着那枚光球。聊完正事之后,法师嘀咕了一句:“你节省一点。”
他指的是施法材料。冬蓟看看他,又指了指存放冷光蜡的罐子:“你看一下消耗量。怎么样,我用得根本不多吧?是你们自己有问题,你们平时用耗材特别浪费,其实正常情况下不至于消耗那么多的。因为你们不擅长元素控制类的技巧,恐怕是从学徒时代就缺乏这方面的训练……唉,明明只是这么基础的小法术。”
那个中年人一句话也回不上来。而且他也不能生气。
中年人不想再聊耗材,就默默去检查今晚冬蓟要带的个人物品。冬蓟就让他去查,自己继续看书。
对话之后,冬蓟暗自感到意外:按说我不该这样说话,应该更紧张一点才对。我应该为已经说出的谎言而烦恼,还应该为今晚又要长途跋涉而焦虑……
但他就是没有。
还有,他好像越来越不怕死灵师了,他甚至能找到奇妙的切入点去欺负他们。这样不太好……他默默反省了一下。
冬蓟正在看的书,正是三月给他拿来的巫祭法术文献。
她先拿来两本,每本都大约一肘长,半掌厚。书没有像样的封面,外面整个裹着柔软的带毛羊皮,书页靠缝线装订,看起来散架过又反复修理过多次。书的纸张都是薄皮制成,从质感来看,应该是来自不同的动物。不知里面有没有类人生物的皮肤,冬蓟不愿细想。
三月说这些都是她老师的遗产。还不止这两本,总共有一整箱,目前它们被分散存放着,要都拿过来得花点时间。包书的皮革上沾了些泥土,估计三月是把书埋着藏了起来。
一本是概论性质的,冬蓟暂时没细看;他主要读的是另一本。这本书记载着制作誓仇者的方法,除此外,还记载了很多同类型的巫祭法术,以及相关应用理论和实验记录。
拿书过来的时候,三月说她其实没有通读过这一本。她学制作誓仇者的时候,主要是靠老师亲自教导。这本书涉及巫祭法术里的幽冥学古魔法,还有一些死灵学派里的虚体研究,并不是她的专长方向。
冬蓟不了解死灵学派的具体分支,一时好奇,就问她的专业方向是什么?三月说是“侵蚀和活体支离,还有一点毒物学”。
这串词汇里,冬蓟只能听懂“毒物学”,而且他并不打算询问另两个词的具体含义。
不过,冬蓟手里的书很正常,并不恐怖。古魔法比较野蛮,但也有很多迷人之处。身为施法者,肯定能发现点触类旁通的东西,所以冬蓟也读得十分投入,被关在洞室里一点都不无聊了。
书应是很多位法师代代传承下来的,上面有很多插页,错落着不同笔迹,因为年代不同,所以表述方法不一致,久远年代的法师直接用通用语,新一点的纸上则多为奥术文字。
冬蓟发现了一些挺有意思的古魔法,有些很像后世的嵌合奥术。他只是看还不够,还想用现在的手法去验证一些内容,于是就一手压着书,另一手用炭条在桌子上写字。
那名中年法师检查完了冬蓟的材料袋,没发现什么问题。
这时,他听见冬蓟不自觉地“嗯”了一声,语气中带有疑惑。
中年法师回过头,看到冬蓟在桌子上画法阵。他皱起眉头:“你这是在干什么?”
冬蓟暂时没理他,直到画完一组法阵符文,又验算了一遍,才终于停下了手里的事。
他抬起头,有点恍惚地问:“三月在吗?”
“刚才跟你说一遍了,她不在,办别的事情去了。”
冬蓟点点头。三月大概是去挖其他书了。
“你怎么了?”中年法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