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许智超欣赏了一会儿,擦掉小刀上的血,像自言自语,“你说奇不奇怪,以前没一个人怕我,我跑来跑去,跟条狗一样,别人也看不见我,现在我不用动,坐在这里,你们都怕我。”

他咧开嘴,露出里面发黄的牙齿,“你说这是为什么?”

俞卷在被窝里紧紧握着手机,他想给段榕打电话,想做点什么,想自救,许智超就像逗一条虫子一样,看着他。从门缝里透进来微弱的光,给房间里的东西拉上了阴影,许智超站起来,他的阴影投射在后面的墙上,影子手里多了样东西,他扬起来,狠狠砸下去,一下又一下,溅出些水状的影子。

小白车在泥路上磕磕绊绊地开过来绕过去,就是离开不了咸丹区,那是当然的,不上高速,很多小路又都不通了。

师傅又走了几条小路,说道:“穿过前面的村子,再走一段距离就能进昌乐区了,到时候再上大路,直接到北站。”

许智超扬起笑,连连应声,一副老实人模样。

师傅也开累了,没话说,车里很安静,只有汽车的声音,这条小路太小了,树枝刮到车上,师傅嘟囔着骂了两句,前面有个很窄的桥,两边还放了石头,师傅控制车速缓慢开过去,开了一段,村子就在前面了,正待进去,车灯忽然照到村头坐着的老头,手里拿个铁棍,见有车进来,站起身胡乱挥舞了两下棍子,嘴里骂着方言,“再从我们村子里过打死你们!”

原来很多车子图方便从他们村过,那路就那么窄,他们经常坐在门口吃饭,小孩子也在路上玩,老是有车进来,打扰他们,所以就不让过了,硬过全村人都抄家伙出来赶人。

师傅放下车窗 ,扯着嗓子沟通了几句,越说老头骂的越大声,好几个年轻小伙提着棍子出来,凶狠地看着师傅,师傅也害怕,灰溜溜倒车走了。

又原地绕了两圈,师傅停下车,很走投无路无奈地说:“老哥,你也看见了,不让过,我也上不去高速,我给你送不到北站,要不这样,我给你少收点钱,毕竟我确实没把你送到目的地,但你也得给我掏点吧,这大晚上的我开车不容易,你也看见了,开了这么久,刚才那石头还刮到了我地盘……”

毁了容的许智超面部全隐藏在黑暗中,这地方前不着店后不着村,只有不远处高速公路上的汽车声,他说:“你辛苦了,我给你钱,你就不用送我去北站了。”

师傅一喜,“谢谢老哥啊,这大过年的都不容易……”

他嘴角还笑着,肌肉没有放下来,而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大,这个只是想骗点小钱的黑车司机师傅,到死都没反应过来,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明明他晚上吃完老婆做的饭,还跟孩子们说说笑笑,说周末带他们去公园玩,可现在他心脏慢慢停下,大脑也死了。

再也没有思维。

临死前最后听到的,是刀穿破他脑子的声音,如雷震耳,再也没有声音。

许智超慢吞吞推开车门,一瘸一拐走到车后,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拖出蛇皮袋,袋子底部吸满了血,在杂草泥土的地上画出蜿蜒的路线,也许会为警察们留下标记,也许运气不好,什么也没留下。

高速公路上大货车按下喇叭,长长地撕裂夜空。

闪电划过天空,雷声响起。

段榕停下车跑过去,前面已经被警车停的没一点空地了,警灯闪个不停,很多警察东奔西跑,拍照,穿白大褂的法医在努力把死者身上的安全带解开,还有警犬不时汪汪的声音。

大雨来了,倾盆往下泼,没准备的警察们被一锅全端了,没一个幸免,都跟个落汤鸡一样,还在抓紧时间跟雷公电母抢线索。

陶支队指着后备箱里的一大滩血迹,在雨声中大声对段榕道:“根据死者的体温,推断死亡时间是半小时前!这地方太难找了!我们来晚了!方 圆百米!警犬全闻遍了,村子里挨家挨户,正在搜查,但是希望不大,跑了!”

段榕脸黑如锅,“血迹在哪个方向断了!”

陶支队指了下,这时一个同志从远处跑来,手里拿着个蛇皮袋,“袋子!”

段榕夺过来,一手血,他把袋子拍到陶支队身上,对着血迹消失的方向就一头扎了过去。

还有希望,他们应该躲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应该还没走远,除非又找到了新的代步工具。

白滔。

段榕冲回去,雨实在太大了,视线受阻,耳朵里也全是雨水的声音,他吼道:“这段高速路,调出监控录像!快!”

陶支队愣了下,跑回了车上。

凌晨一点,出外勤回来的警察们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聚在监控前面找车,忽然一个人技侦叫了声,“这里!”

被树挡住了,很隐秘,但是那个黑车停了一会儿,随后开走,监控拍不到后座,但跑不了,就是前去接应许智超的白滔!

这段高速路下去就是昌乐区,不属于咸丹分局的辖区了,下面也有交警,但是没到就弃车了,监控又拍不到了。

急的许付也骂出了国骂,“怎么这么多死角!就不能把所有地方全装上监控吗!我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