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俞卷的秘密才能留在这里。
段榕在道义、法律面前,无法做到全身而退,他要保护俞卷,只能这样。如果没有认识俞卷就好了,如果忍一忍,没有要了俞卷就好了,俞卷就会好好的,而今天,段榕也是孑然一身地赴死,不像现在,留下了遗憾和责任。
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
是段榕害了俞卷。
俞卷没有游远,他视力好,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眼睁睁看着段榕跟蒋滥盛在水下缠斗,最后彼此氧气和力气都耗尽,身体僵硬,不再动静,他差点就要不管不顾,被发现就发现,被关在实验室就关在实验室,他要救段榕。
可是蛙人赶来了,他们在水中拉住段榕跟蒋滥盛,快速往水面上游。
俞卷捂住嘴无声痛哭,他腹部抽疼,鱼尾疼的都痉挛,可是他还在哭,失去了挚爱的人鱼就像丢了一半生命,撕心裂肺。
俞卷想知道段榕还活着吗,可是不知道是他离的太远,还是段榕跟蒋滥盛都真的没了心跳。
他什么都听不到。
俞卷擦了擦泪,强行给自己了一个希望,他近乎执拗,要快点回到素景山,然后换好衣服,去看段榕,二哥还活着的,一定还活着。
他们还有孩子,二哥还没亲自带他回家。
俞卷不确定自己那点微弱的基因能不能救段榕,可是快一整年,他们朝夕相处,还孕育出了一个生命,俞卷不知道二哥有没有被他影响,生出一点自愈。父亲当年只是随口告诉了他一句,但最终他跟妈妈还是一起死了。
俞卷咬紧唇,不,二哥一定会没事的,二哥身体很健康,比蒋滥盛伤的也轻,说不定没事呢。
……
郭方丈是从医院回来寺里后看到的俞卷,吓了一大跳,本想责备,可是看着俞卷浑身是水,寒冬腊月,冻的嘴唇都是白的,还是赶忙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盖到俞卷身上,“你失踪了四天!去哪儿了!”
俞卷眼神好像聚焦不了,表情恍惚,郭方丈碰了他一下,被冰的倒吸了口凉气,“傻孩子!”
俞卷断断续续地说:“二哥呢?我二哥在哪里?”
郭方丈闻言顿住,不忍说话,俞卷眼睛终于落在了郭方丈身上,他急切地抓住郭方丈的手,脸上的希望让人心疼。
“段榕呢?”
俞卷极少叫段榕的名字,这一次叫出来,眼泪就掉了出来,郭方丈皱着眉摸了摸俞卷的头发,“你先回去泡个热水澡,吹干头发,这一身,要生大病了,段榕……”
“段榕还活着,放心吧。”
郭方丈只肯说还活着,别的怎么也不肯说了,一定要俞卷快回寺里。
对于俞卷来说,段榕还活着这一信息就够他悬了两天两夜的心脏短暂落回胸腔了,二哥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西城游回来的,日夜兼程,比去的时候足足快了一天,肚子里的鱼崽很听话,没再疼过他。
他们都在努力让自己更坚强点。
洗澡的时候俞卷差点睡着,他太疲惫了,下一秒就要昏过去般,可他不肯休息,洗好澡,把衣服穿的一件又一件,遮住肚子,然后拉开门去找郭方丈,他现在就要去看段榕。
郭方丈把熬好的药给俞卷,“快喝,喝完我带你下去。”
“段榕还在ICU没出来,一直在昏迷。”
郭方丈说的很隐晦了,可俞卷还是听了出来,人活着是活着,可醒不醒的过来,难说了。
俞卷现在却不哭了,他喝干净了很苦的中药,让郭方丈带他下山去医院,在路上他用想好的说辞道:“我本来想去找段榕的,但没找到。”
郭方丈还是觉得难以相信,“你真的是从河里游出去的?”
俞卷点头,小脸白的没一点血色,“我水性很好。”
郭方丈这倒是知道,俞卷情况太差,他也不忍再多盘问什么,让俞卷休息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