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把这些事告诉他们。”
木慈仍然保留着一丝天真,他看着正在闭目养神的清道夫,充满希望地询问道:“你说能不能……能不能起码救下一些人来?”
冥冥之中,他已经得到答案,只是不希望打破这个幻想的人是左弦。
不过现实总是如此残酷,就像火车这辆行走的坟墓一般蛮不讲理,清道夫稍微抬了抬眼皮,跟左弦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他来解释。
“两个选择,是同样一个结果。”
左弦的语气并不冰凉,却让木慈全身的血都一寸寸冷下去,他当然知道是什么结果。
不信,众人各管各的,甚至可能在灾难发生后归责在他们这些示警的人身上,甚至抱有这种鸵鸟心态的人并不少见,他们很可能会受到意外的阻力,然后是一片混乱。
信,一片混乱。
无论是什么选择,最终这一切都会导向混乱。
就像是在风宿青旅那一站当中,陆晓意曾经告诉过他,良好的生存环境消磨了人类的野性,当死亡跟杀戮在认知中变成不可思议的事情时,他们对于危机跟困境的反应能力可想而知,混乱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淘汰。
淘汰那些反应慢的,淘汰那些不够健康的,淘汰那些运气差的,淘汰不够顽强的生命。
对话停在了这里。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已经彻头彻尾换过一身打扮的苦艾酒正拼命向之前的那辆越野车跑去,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崩溃,声音尖锐地像个吊嗓子的女高音,引得咖啡馆外头的客人纷纷侧目:“上车!”
“妈的。”清道夫低声骂了一句,“他是他妈的去搞钱了还是抢车钥匙了,还是抢钱到一半顺便抢了车钥匙,最好那两个男人都已经被做掉了。”
这句话木慈的神情凝固了一瞬,险些一个踉跄扑在地上。
上车之后苦艾酒紧紧抓住了方向盘,抓到他的手指几乎都发白的程度,有半分钟那么长的时间都没呼吸,任由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落在皮革上,才做了几个深呼吸,疲惫地丢出四个钱包:“我回来的时候那两个外来的突然变了,我只能把他们俩踢进电话亭里锁住了,不过不知道能撑多久,居民很可能随时会报警,也可能自己去开。”
“这么快?!”木慈脱口而出。
左弦则从座位上找到了一份有关这座小镇的地图,他很快就分辨出来四人正在小镇中心处的广场上,嘴唇微微动了下:“现在我有个很不妙的猜测,之前看到的那位警察叔叔看方向最有可能是前往医院,为了那两名三天前突发恶疾的外地旅客。”
清道夫的目光幽深起来:“我们来得倒正是时候,先去超市。”
而木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慢慢往座位上滑去,他忽然又问了一句:“是那两个人变了,还是被咬了?”
“变了。”苦艾酒看了一眼后视镜,他刚刚去当扒手的时候把小镇绕了一圈,要论认路比光看地图的左弦还靠谱,他一边打着方向盘往外退,一边回答,“应该是病毒有潜伏期,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能排除空气传播,甚至很可能我们身上现在就携带着病毒。”
车里一片寂静。
路过第二大道的时候,清道夫忽然开口道:“停车,你们去购买物资,买完回来接我。”
木慈看着他带着那个背包跳下车,甚至连一个钱包都没有带走,一路小跑着拐进了街口的一间枪店里,突然绝望地意识到某些事:“不是吧……他这是要去…那家店里…抢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