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悄悄在芥子里写道:三哥,你上次怎么脱身的,给个指导。
庄王的话直卡嗓子:“别叫我,当不起。我小小凡人,不敢让心魔踏足灵台一步,比不上仙尊艺高人胆大。”
奚平对付他远比对付心魔驾轻就熟:那你不管我了?
庄王:“……”
来这套是吧?好。
透过芥子里的灵骨,奚平听见灵台中那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声音突然虚弱了下去:“我没出生就被剥去灵骨,这么多年早习惯了。就算你真将那灵骨搬出来,我现在也承受不起,要它何用?今天把你折在这,你让我以后在舅舅和外祖母面前如何自处?”
奚平不料这一向内敛自持的人突然掏心挖肺,愣了愣,争辩道:我用师父的剑气引返魂涡起漩,我师父现在应该已经找来了,只要……
庄王打断他:“你能肯定支将军会亲自来吗?”
“我……”
“你不能,就算飞琼峰主亲自来了,他也摸不到无渡海,几千年来,只有周家人知道无渡海的入口。当年我能脱身,是因为我真身尚在人间,心魔只能死咬住我的灵感,只要我灵台清明不晃神,他就无计可施。他为了扰我神智,在我离开无渡海时突然发难,想用幻境困住我……是有人守在我高烧不退的真身旁一宿,响了一宿的琴声把我带出去的,此事……此事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奚平呼吸一滞。
“小宝,”庄王喊了他好多年没叫过的乳名, “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你……你就不能可怜一下你三哥?我要那把烂骨头做什么,拿出来埋一处凑个全尸吗!”
幼弟耍赖是扎人软肋,强者示弱就是剜心。
他俩内讧起来虽无声,也见血。
心魔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奚平,见他将清心丹咬得“咯吱”作响,笑眯眯地问道:“那你要怎么样?”
庄王:“把我灵骨留下,你全须全尾地回来,给我留一条活路行不行。”
一时间,奚平仿佛被里外两个心魔逼迫,进退维谷。
庄王把他捅了个对穿,语气才略微缓和,嘱咐道:“想办法让他带你到铭文出口,心魔多疑,你须得让他相信你在绞尽脑汁防备他,有防备才有合作的诚意。”
奚平一颗一颗地往嘴里填着镇痛的丹药,嘴唇发麻。
片刻后,他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对心魔说道:“你得先把我安全带到出口铭文那里,心魔前辈,你神通广大,能号令群魔,眨眼能弄死七八十个我,肯定不会担心我在你眼皮底下跑了,是不是?”
心魔笑盈盈地颔首道:“合理,还有吗?”
奚平依着庄王教他的话,又说道:“当年白大哥用伏魔咒打过你,我要在灵台上附上伏魔咒。他是半魔,又有周家人血脉,在此地受的限制很小,我不一样,我只有出去才能用符咒,你不用担心我偷袭你。我只答应将你带出无渡海,若是出了无渡海,你还赖着不走,伏魔咒就不客气了。”
心魔眯起笑眼:“那东西我可真是记忆犹新,你那兄长太缺德。”
奚平:“你答不答应?”
心魔故作为难,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看在你讨人喜欢的份上。”
庄王道:“夜长梦多,别耽搁,这就走——对了,你受伤了是不是?吃点苦,让伤口流些血,这样就算心魔在,其他魔物也会暗中随行。到时候你在我的灵骨上附上伏魔咒,将灵骨抛出去的时候,穿过我骨头的灵气能将伏魔咒激发出来,效果有限,只够挡他一瞬。”
奚平不吭声。
“快点,”庄王催促道,“伏魔咒怎么画我教你了。”
奚平最后挣扎道:我师父真的一定在外面。
庄王:“你还要让我怎么求你?”
心魔忽然凑上来,捏起奚平的下巴:“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吗,怎么看起来还那么伤心?”
庄王:“士庸!”
“我还有一件事。”奚平眼圈倏地红了,语无伦次道,“我出去以后必要将此地禀报仙门,昭告天下,我三哥和梁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