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宛那边给他们发了一种神秘木片,铜钱大小,不能用任何东西传送,是有专人亲自送过江的,把血滴在上面,就能在灵台上随时沟通一个神秘莫测的“前辈”。还能在不方便动用灵气的时候,通过这位前辈联系其他带着木片的同僚——当然,只能在国外用。
木片有限,总共只给了几个管事的,徐汝成刚拿到的时候觉得荣幸极了,特意沐了浴更了衣、把准备好的自我介绍背了好几遍才滴血,就听见了一个让他脑仁疼的熟悉声音:“你再磨蹭我都快等睡着了,惊不惊喜啊,徐香香?”
徐汝成没有惊喜,惊呆了,当场觉得天灵盖被一道雷劈裂了:期待了半天的前辈怎么是这个骗他发心魔誓的糟木头精?主上和白先生居然也被他迷惑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同僚们都被这邪神灌了迷魂汤,私下里说那位代号“太岁”的前辈如何靠得住,什么“虽然寡言少语,但有问必答、高深莫测”……神他娘的“寡言少语高深莫测”!
这缺德带冒烟的邪神给他起了八百个外号,一闲了就跑来消遣他,专挑各种尴尬时候出现,徐汝成小解一半被他一嗓子吓得把尿呲鞋上好几次,活生生锤炼出了一张听见什么都能不动神色的脸。
徐汝成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问道:“有什么眼光?”
“看上余家了,”奚平道,“不瞒你说,我也看上他们家了。”
徐汝成心说:怎么着,你也想嫁丙皇孙?
奚平感叹道:“全国三成的镀月金,外加灵药,你说他们家得有多少钱?”
炼镀月金的熔金炉是要灵石的,国库会拨款,这里面猫腻多了;而灵药要卖给仙山,当中虚报、抬价、以次充好都不必说,仙山之外流到黑市上的药材更是血赚。
而钱多还是一方面,能玩得转镀月金和灵药的,在东衡三岳的人脉绝对超出一般人想象。
赵檎丹她爹说得没错,要不是余家自卑于没有底蕴,老惦记找个“清贵血脉”装点门面,赵家还真是高攀了这“穷乡僻壤”的暴发户。
徐汝成没跟上他乱弹的歪脑筋,只说道:“多少钱也是折辱,那可是堂堂天机阁的人间行走啊……我说前辈,她一会儿醒了,可别想不开真寻了短见吧?”
奚平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倒不至于,你没听她说还要‘好好修炼庇护家族’呢。”
再放狠话,只要她还没动“恩断义绝”的念头,愤怒也不过是应有的宠爱没得到,撒娇耍赖而已。
撒娇能有见血的阵仗么?
奚平话音一转:“不过赵家这样卖姑娘,确实难看。”
徐汝成感觉这太岁虽然人品约等于没有,偶尔也能说几句公道话:“听说是免试进的天机阁,唉,十年一届潜修寺,能免试进天机阁的一巴掌数得过来,可惜了。我看她凡间爹娘正当壮年,她必也没多大年纪,赵家宗族作的孽怎么也怪不到她头上,倒让个小女孩子替他们担苦果。”
“可不是,你说这叫什么事?”奚平浮夸地附和他,语气不憋好屁地轻柔了下来,“英雄,我有一个主意,能救美人于水火,你要不要试试。”
徐汝成:“……”
他有不祥的预感。
赵檎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楚国的秋老虎凶猛,临近八月,鸣蝉依旧在聒噪地叫嚣。然而暑气却一点也浸不到她的小院。她这里冬暖夏凉,舒适极了,像个金丝笼。
她是笼中鸟、盆中花,他们还收走了她的剑和灵石。
半仙没有灵石,画个符都只能从周遭环境里抽灵气,效果怎样都还另说,此地是赵家秘境,她这头灵气一动,秘境立刻会把所有人都通知到。
她寸步也难行。
这时,“吱呀”一声,她的贴身侍女闷不作声地走进来,将冰镇的果盘放在她手边——那“丫头”今天不知怎的,含胸低头,走路还顺拐,放果盘的时候“咚”一声,格外笨手笨脚。
幸亏大小姐魂不守舍,没注意到。
赵檎丹面无表情道:“他们叫你来给我浇水喂食了?”
平时伶俐得要命的“丫头”被她突然出声吓一跳,嗫嚅着没吭声。
赵檎丹懒得跟下人一般见识,冷笑一声:“出去。”
“丫头”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