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杀千日白的渊源,西王母开的条件很宽容,不用她归附,也答应不给她打黵面。
魏诚响在百乱之地收养了一帮百乱民,包括梁宸他们那些不平蝉留下的,每天都在发愁没钱用,闻听还有这等好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反正有太岁,打黵面她也不怕。
后来太岁不知道是在东皇身边插了眼线还是怎的——那位先生实在是神通广大,干出什么事来魏诚响都不会吃惊——东皇那边不管打什么坏主意,太岁都能及时递消息过来。立了几次功,魏诚响彻底成了西王母的心腹,此番南海之行,西王母也带上了她。
魏诚响拿钱干活,从来都很对得起金主,巨鲸上的法阵被她安排得井井有条,每天微调,一路没出过一点岔。照例巡查完一遍,她走到了巨鲸的头部,还没靠近,嗅觉的灵感已经被触动了——一股华贵的暖香从船头渗透出来,气息似乎在招她过去。
魏诚响脚步一顿,下台阶拐弯进了船头。
那里站着一个身着南阖旧制的盛装女子,裙摆拖在地上三尺多长,繁复的纱和刺绣让人一时数不清她穿了几层。然而升灵的九霄云上人自带让人不敢逼视的距离感,那一身能把人埋了的盛装在她身上非但不过分隆重,反成了神仙妃子的陪衬。
她三步之外的阴影里,一个抱剑而立的人身着黑色劲装,几乎和影子融为了一体,看谁一眼,能把谁刺得灵台生疼——正是剑修广安帝君。广安就跟长在她影子里一样,用东皇的酸话说,“狗都没他跟得紧”。
“夫人,广安君。”魏诚响避开广安君的锋芒,跟金主打了声招呼,“算航程应该快到了,我最后检查了一遍,船行无异常。”
西王母闻言转过身来,彬彬有礼地敛衽作礼:“辛苦阿响了。”
她举手投足间柔若无骨,像是拿尺子比出来的贵妇人,魏诚响立刻感觉自己喘气都粗野了,不由自主地把声气降了三分:“应该的。”
西王母张开手掌,一片流光溢彩的醒龙鳞就从她掌中飞了出去,自动吊在船头。
那就是王格罗宝的请柬。
龙鳞一动,微光闪过,印出来一般的几个南阖字若隐若现,写的是“西王母亲启”——广安也有一张。
亲启的方式是将灵气打进去,只能是受邀人本人的灵气,然后请柬会自动拉着大船走。这一路魏诚响都在盯着,那请柬不光能引路,还非常熟悉各国海军与灵石押运船航线似的,自动替他们避开了,还会调整船行速度。
也就是说,不管受邀人在哪里,只要在请柬里注入灵气,理论上躺着也能被请柬按时按点地领到传说中的“南海秘境”。
更贴心的是,东皇的请柬给他领了另一条路,分明是同路,出发后就彼此就再没碰过面,那邀请人好像知道他们之间的龃龉,考虑得十分周全。
“灵山压制下,我们每个人都势单力薄,如果是一盘散沙,迟早被逐个清剿。”西王母慢声细语地说道,“据说这次筑基中期以上的……‘同道中人’都接到了请柬,这其中难免有人私下有过节。王格罗宝信上说,他会确保大家不起争端,不知要怎么做。”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广安君忽然抬头道:“来了。”
他话音刚落,魏诚响也感觉到了什么,下一刻,挂在船头的请柬飞快地转动起来,巨鲸倏地长叹一声,自动往水面浮去。
周遭海水立刻被巨鲸身上的灵气推开,灵光大炽,紧接着,那巨鲸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鲸上的魏诚响神识立刻笼罩住整个船上的法阵与铭文,以防出问题,随后,微妙的时空错落感传来,她放出去的神识一时失了焦。片刻后,众人眼前一亮,巨鲸已经完全浮出海面,停在一座小岛旁边。
岛上空无一人,备好了干干净净的房舍,一应用品俱全,而且灵气逼人——这种几亩大的海礁岛上是不可能有灵石的,显然是招待人提前放置的。
广安君和西王母立刻放出神识查看周遭,却蓦然发现神识被限制在了小岛周遭方圆五十里处。醒龙的请柬上浮起小字,写道:客从四海来,诸位落在秘境不同入口,互不干扰,如有不适,捏碎请柬即可走出秘境,自由离去。
西王母和广安帝君对视一眼:这王格罗宝居然还真能让所有人互相不碰面。
几乎与此同时,一道影子落在另一座孤岛上,虹膜微微泛红的余尝从影子里走出来,打量周遭,皱起眉。
百乱东皇、来自北历的神秘剑修、西楚大大小小的邪祟纷纷登陆了自己的岛。
唯有一座种满了转生木的小岛上悄无声息。
南海深处,藕带章鱼脚似的乱爬,一双异色瞳孔睁开。
濯明一迭声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差不多都到齐了,”王格罗宝皱起眉感应了片刻,“那位……还没露面,我甚至感觉不到他那封请柬。”
此时,被一众邪祟“咬在齿间、活埋心田”的奚平一点也不想打喷嚏。
四月底,他便大摇大摆地带着一队车马进了南蜀国都昭业城,住进了号称“销金窟”的南蜀第一楼:海市楼。
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还抽空谈成了两笔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