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
奚平将满腹好奇死死按住,充耳不闻王格罗宝那充满蛊惑意味的声音,入定——同时他也确准了一件事,困住他的应该是这地方,王格罗宝显然也被禁灵了,要不然对方根本不用浪费唾沫,驭兽笛最克的就是奚平这种天生容易分心的人。
奚平迅速收敛心神,摒除杂念,神识沉入灵台,心静到极致的时候,他捕捉到了穿透他灵台的东西——那是一根极细的金线。
王格罗宝啰嗦个没完,似乎就是为了阻止他找到这东西。
奚平立刻将神识靠过去,就在这时,尖锐的刺痛从肉体上传来——王格罗宝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用长刺穿透了他手指!
十指虽然连心,但奚平连身带心都不知碎过多少次,君子骂街十年不晚,他心神只微一晃便忽略了过去,谁知王格罗宝却趁这时将一句话送进他耳朵:“你不想知道,道心是怎么来的么?”
奚平陡然分心。
“你不想知道……怎样才能摆脱道心桎梏么?”
且说此时姚启和常钧,这二位被海上突如其来的漩涡卷了进去,好像掉进了和泥机里。头晕脑胀地不知转了多久,快要将南海海底都穿透了才停下来。
他俩的潜行船被卡在了一个细窄的入口。
两人商量了几句,各自给自己装了一打护身仙器,扛起升格火铳,上满灵石,从那洞口钻了进去。
那似乎是一处秘境,虽然在海里,里头却没水。只是通道越来越窄,到最后只够一人勉强通过,而且越来越黑——到最后,两人互相拉着,已经完全看不见对方了。
姚启总觉得什么地方怪别扭的,摸了摸怀中的升格火铳,将灵石匣推开了一条缝,本该溢出来的灵光却一丝也没有,这里有什么东西把光都吸走了。
“洪正兄,你发现没有,此地……”
姚启猛地打住话音,他方才那句话没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姚启突然意识到,他一直觉得古怪的感觉是什么:一片寂静中,他连自己的呼吸和脉搏都听不见!
紧接着,他的味觉、嗅觉、触觉一起消失。
触觉一没,他就不知道常钧在哪了。姚启大叫一声——依旧毫无动静,某种怪诞的错觉升起:他感觉不到自己了。
他就像死了,不存在了。
这念头一闪,姚启心神就恍惚了,意识好像也要随之消散……
就在这时,姚启身上一件护身的升格仙器突然炸开,“喀嚓”一下,仙器里的白灵化为齑粉,灵气将姚启崩了出去,同时将细窄的通道炸出一条缝,冰冷的海水一下渗了进来,浇了他一头一脸。
姚启一口气呛进肺里,五感轰然回归,被海水往前冲去。稀里糊涂地被冲进了一团微光里,海水蓦地被阻在外面,姚启折着跟头就栽了进去,被紧随其后的常钧一条大腿砸在了脆弱的鼻梁上。
姚启鼻血当场就下来了,糊了一嘴,又腥又咸又窒息,是活着的感觉。
惊魂甫定的两人面面相觑,常钧犯了喘症似的抽了起来。
姚启忙捂住他嘴,正好将方才“飞流直下”的鼻血共享了,给洪正兄也按了一脸“充满生命力”的手印。
然后他俩听见一个带着外国人口音的声音说道:“众所周知,筑基是修行途中唯一一步要借助丹药的,筑基丹的主料是绵龙心。除了辅助修士凝结真元筑基外,绵龙心还能炼成特殊的仙器,给那些弄不到灵石的穷酸半仙邪祟们‘窃天时’——你知道绵龙心还有什么妙用吗?”
没有人回答他,那人停顿了片刻,便自问自答道:“捕猎绵龙是蜀地传统,从世上还没有文字时便开始。那时候,北大陆还是蛮荒一片,人还没驯服牛马,世上没有家国,没有城邦,只有一个个依山傍水而聚居的部族。当然也没有修士……个别天赋异禀灵性强的,机缘巧合开灵窍,以现在的眼光看,也不过是些会变戏法的半仙。
“蜀国物产丰富,灵性逼人,此地先民们却过得苦不堪言——因为他们都是‘巫道’的奴隶,被一小撮人当猪狗统治着。
“当年蜜修混血天波老祖曾带领一百二十八位勇士,一半是修翼人,一半是蜜阿人——发动了灵兽潮,推翻盘踞在南蜀之地的巫道□□。此后,蜜修两族以老祖为纽带,宣誓勠力同心,主岛与三岛守望相助、永不背叛,‘巫’的奴隶们堂堂正正地成了蜀人。昆仑古铭文落成后,天波老祖理所当然地成了蜀地的无冕之王,得月满位,起凌云山。
“‘巫’是蜜阿语音译,太岁,你八面玲珑,精通各国语言,应该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姚启和常钧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太岁……大邪祟在对奚士庸说话?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