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回过神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寒儿才走……你就打起中馈的主意了?”
二夫人立即挂上一副贤良淑德的笑容,道:“大嫂说到哪儿去了!都是一家人,谁管不是一样呢?”
她又看向老夫人,道:“我不过是想为母亲分担一二,也是一片好心啊!况且,如今这一辈里,也就只有衡儿这一个男丁了,以后……咱们还要指望他,是不是?”
大夫人面色一僵。
二夫人这话,明显是在拐着弯地提醒她,大房未来没有指望了。
老夫人抬眸,悠悠看了二夫人一眼。
她的大儿子去得早,大儿媳温厚纯良,老夫人便让她执掌中馈。
只可惜大儿媳不够灵活,又直来直去,经常被精明的二儿媳钻空子。
如今二房见大房的儿子们都断送了,便想趁火打劫。
老夫人心中不悦。
但有一点,二夫人没有说错……二房的儿子莫衡,虽然游戏人间,却是这一辈仅剩的男丁了。
门外。
沈映月一字不落地听完,低声问巧云:“灵堂中怎么没见莫衡?”
巧云小声道:“奴婢这段日子,也同府中丫鬟们打听了一些情况……这二房的莫衡公子,时常流连烟花之地,有时候一出去便半个月都不回来,自从将军战死的消息传回之后,还没听说他回府。”
沈映月蛾眉微拢,道:“堂兄去世,身为堂弟居然还在秦楼楚馆?”
这也太荒唐了。
巧云点点头,压低声音:“只怕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二房老爷也时常出去赌钱,但因惧怕老夫人和将军,只能死死瞒着,不过二房那边的丫鬟小厮们都知道……”
沈映月沉思片刻,里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大夫人道:“自开国以来,我莫家名将辈出,但莫衡整日游手好闲,拿什么重振门楣!?又如何撑得起镇国将军府?”
二夫人一听,顿时脸色一变:“大嫂,你这话就说得过分了,衡儿虽然比不上莫寒,但……但他好歹是个孝顺孩子!”
二夫人想了半天,居然也只能编出这一个优点来。
她说罢,忽地一甩袖子,掩面而泣:“大嫂,我知你失了莫寒伤心,可你也不能这般羞辱我们二房啊!呜呜……”
大夫人一愣,忙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二夫人却不依不饶,继续哭诉道:“我不过是想出一份力,大嫂这般在意中馈之权,难不成……是在为你的孙儿铺路?”
大夫人呆了一瞬,反驳道:“你休要胡说!我孙儿立行不过七岁,我并无私心……”
“既然如此,为何我二房管家不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老夫人心烦不已。
“都闭嘴。”
老夫人一出声,两人立即停了下来。
沈映月站在门外,秀眉微动……老夫人明显进退两难。
巧云低声提醒:“夫人,如今这场面,您还是不要进去得好……以免得罪人。”
沈映月摇头。
没了莫寒的镇国将军府,本来就一落千丈,如果再起内讧,只怕没落得更快。
沈映月不顾巧云阻拦,微微抬头,扬声道:“孙媳映月,特来给祖母请安。”
这清越的声音,打破了房中僵局。
老夫人有些意外,她敛了面上的怒意,道:“进来。”
沈映月携巧云入内,二夫人连忙擦了擦眼泪,她并不想在小辈面前丢脸,而大夫人的面色也缓了下来。
沈映月依礼问安。
老夫人抬起眼帘,打量她一眼。
此时的沈映月,素衣清雅,面容平静,不卑不亢地站在堂下,仿佛一株高洁玉兰,与婚后请安时,胆小唯诺的样子比起来,落落大方多了。
若沈映月和莫寒站在一起,定是一对璧人。
想起孙儿,老夫人心中惋惜。
老夫人问:“映月,你可好些了?”
沈映月淡淡一笑:“已无大碍,有劳祖母挂心。”顿了顿,她又道:“祖母和母亲,也要保重身体。”
大夫人怅然点头。
自沈映月昏厥后,大夫人曾犹豫要不要去太傅府报信,还好她醒了过来。
“映月……你去灵堂看过寒儿了吧?”大夫人才一出声,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沈映月颔首:“看过了。”顿了顿,她问:“不知这吊唁之事,是如何安排的?”
二夫人抢着答道:“所有的物件,我早就差人准备好了!只等莫寒的同僚们来吊唁了!”
她得意一笑,趁势做出一副能干的模样来。
大夫人愣了下,也道:“你二叔、三叔和四叔,都会过来面客,迎接吊唁的请朋好友。”
沈映月却徐徐道:“我方才过来时,见灵堂桌案上的白蜡有些歪斜,且缺了跪地的蒲团,灵堂可能需要再检查一遍。”
“而且,已有客人到了门口,除了史管家以外,并未见到叔叔们过来,不知他们是不是在忙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