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阁门前大街上,香车宝马,华盖如云。
一架华丽的马车,缓缓在流光阁门口停下,车帘微动,其中的贵妇人,款款落地。
她长发高挽,满头珠翠,脖颈上,带着极其耀目的翡翠玉石,看起来珠光宝气,贵不可言。
马管事堆起一脸笑意,连忙迎了上来,笑道:“韦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韦夫人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韦夫人原本是不想来的。
马球赛的时候,太尉府不但当了镇国将军府的垫脚石,连自己的儿子韦民,也输给了莫莹莹,时候,韦太尉对她好一顿训斥,让韦夫人颜面尽失。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既然已经得了花销榜的第一,若是不来雅集,岂不是亏了!?
流光阁大肆宣扬雅集开幕,她倒要看看,沈映月到底要玩什么把戏!若是叫她逮到错处,定然不会给沈映月好果子吃。
韦夫人盘算得清楚,但等她迈入流光阁大堂,看到了花销榜时,立即变了脸色。
“我不是头名的么?怎么被挂到了第二?”韦夫人柳眉微蹙,语气不悦。
马管事连忙解释道:“韦夫人有所不知,就在前几日,那永安侯府的罗夫人,来流光阁买了不少茶饼……所以就超过您,拿了头名。”
“买茶饼?”
韦夫人思量起来……马球赛的时候,上百人要用茶点,自己也不过才花了两千多两银子。
罗夫人突然买这么多茶饼,到底意欲何为?
韦夫人凝神,看向挂得最高的头牌。
太尉府与永安侯府,一贯是井水不犯河水。
莫不是如今镇国将军府倒了,那永安侯府便想一枝独大,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韦夫人凉凉道:“买这么多茶饼,难不成要请半个京城的人喝茶?”
“就算我请半个京城的人喝茶,又有何不可?”
韦夫人侧过头看去,只见罗夫人由丫鬟搀着,也从流光阁外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罗夫人微微扬起下巴,瞄了一眼墙上的花销榜,轻笑了声。
“韦夫人,承让了。”
韦夫人是个急性子,正要发作,马管事忙道:“两位夫人一路辛苦了,快,里边请!”
罗夫人微微颔首,几步上前,居然走到了韦夫人的前面。
韦夫人一看,立即不服气的跟了上去。
马管事正要迈步,廖先生却一把拉住他,低声道:“自从二公子和韦公子,在马球赛上输给小姐之后,便一直相互指责,认为是对方拖了后腿……两位公子的母亲来了,你可要小心伺候着。”
马管事眼皮跳了跳……无论是韦夫人,还是罗夫人,哪一位都不是好伺候的主儿!
马管事敛了敛神,连忙挂上一脸笑,走向楼梯口。
楼梯口不算宽敞。
两位夫人几乎同时到了路口处,但谁也不甘示弱。
马管事连忙提醒道:“两位夫人,请小心足下!”
两人各自一拎裙裾,便急急地向上走去。
马管事只得亦步亦趋地在后面跟着,待两位夫人好不容易上了四楼,他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户部尚书府的孙夫人,大学士府方夫人,以及礼部尚书杨夫人,都已经到了。
巧霜便走了过来,笑道:“奴婢给各位夫人请安,几位请随我来!”
说罢,便转身引路。
流光阁的四楼,与其他三层楼,都很是不同。
地面由上好的榉木铺就而成,绣鞋踩在上面,稳稳当当,又十分洁净。
自楼梯口到中庭,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的木栏上,有不少匠心独运的摆件,还有些罕见的奇珍异宝。
单是一柄金镶玉如意,成色便好得让人眼前一亮。
方夫人小声嘀咕:“这四楼果真不同。”
杨夫人笑了下,道:“听闻四楼是莫夫人亲自着人布置的,以她的心思,自然不会差。”
夫人们随着巧霜穿过四楼中庭,便到了一处厢房门口。
厢房的雕花木门,是寻常木门的两倍之宽,古朴雅致,大气恢宏。
众人目光上移,上方挂着一幅牌匾,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
方夫人下意识念出声来:“明心画廊?”
众人都凝神看着牌匾,但孙夫人却有些疑惑了。
她与绿萝对视了一眼……镇国将军府的机密,真的就藏在明心画廊里?
“吱呀”一声,雕花木门从里面徐徐打开,巧云出现在门口。
她冲众人福了福身子,道:“各位夫人,里面请。”
孙夫人收回思绪,便抢先一步,迈入了明心画廊。
这明心画廊之中,十分素净。
四面都是雪白的墙壁,上面挂了些许画作,都出自莫衡之手。
有美轮美奂山水画,谪仙出尘的美人图,还有栩栩如生的花鸟鱼虫。
大部分都是沈映月派人收回来的。
巧云便领着众位夫人,一副一副地看过去。
方夫人是大学士的夫人,早年也是位才女,她认真欣赏着莫衡的画作,连连点头:“没想到莫衡公子,确实画工了得,你们瞧瞧他画的鸟儿,仿佛要飞起来似的!”
杨夫人笑道:“那一日在马球赛上,没有看到莫衡公子的画,今日在明心画廊得见,也是美事一桩。”
提起马球赛,韦夫人和罗夫人,同时面色一僵。
罗夫人似笑非笑道:“太尉府的马球赛办得好,不但让莫衡公子成了炙手可热的画师,还让众人见识到了莫小姐的风姿,当真是厉害至极啊。”
罗夫人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实在暗含讥讽……太尉府忙活了半天,还不是为镇国将军府做了嫁衣?
韦夫人扯了扯嘴角,道:“莫小姐打马球确实厉害……但我儿打马球的技艺,在京城之中,也是小有名气的,只可惜在赛场之上,没遇上优异的同袍。”
罗夫人一听,脸色立即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