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衡听了,认真点头:“是……我记下了。”
沈映月又看了莫莹莹一眼,莫莹莹立即会意:“我也记下了!莹莹到了军营之后,也会谨言慎行的,一定不给二嫂丢人!”
莫衡和莫莹莹走后,沈映月便留在书房中,翻起了一本陈旧的册子。
这本作战随记,是莫寒生前带在身边的,也是他亲手所写,但记录的却是所有战败的事记。
沈映月觉得颇有意趣。
旁人都会将战胜的功绩记下,像他这般,认认真真思考为何兵败,且用白纸黑字记下来的,在这个时代,还真是少见。
沈映月翻开册子,莫寒的第一篇记文,写在他十五岁那年。
他一个人带领四十名士兵,冲进了敌人腹地,直奔粮仓而去,一把火将西夷五万士兵的粮食烧了个干净。
但撤退之时,他被叛徒出卖,险些让整队人马丧命。
自此以后,他身边的亲兵,全部要查清祖上三代的来历。
在这一点上,莫寒和沈映月是一样的,他们都不允许自己,同样的错误犯两次。
沈映月又翻过一页。
这册子上的记录,每一篇的时间间隔,都变得更长。
到了后来,便鲜有败绩。
莫寒在南疆,素有“战神”之名,原来也是砂石里和着血,摸爬滚打出来的。
沈映月与莫寒素未蒙面,但不知为何,读过他的藏书,看过他写的册子之后,这个名字在心中,也逐渐变得鲜活起来。
一下午很快便过去了。
盛春入夜,明月皎洁。
一阵风吹过,一个矫健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到竹苑之中。
莫寒一袭夜行衣,黑巾遮面。
镇国将军府自从遇刺之后,便一直守卫森严,莫寒趁着换班的空档,自后墙而入。
见此刻院中无人,他便纵身一跃,来到了书房的窗口。
书房之中,并未点灯。
莫寒目光转了一周,确认四下无人,才轻轻抬起窗户,灵活地翻了进去。
莫寒还未站稳,便连忙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花瓶——他竟忘了,如今这书房之中,多了不少盆栽,早就不是当初的陈设了。
若不是为了求证那件事……他也不会夜探镇国将军府。
莫寒借着月光,摸索着来到书架旁边,他按照记忆,伸手探入黑漆漆的木架里,却摸到了一手泥。
莫寒:“……”
她是有多喜欢养花。
莫寒有些无奈,这书房中,不仅陈设改了,连书架上书本、杂物的位置,也变了。
莫寒有些茫然,一时不知该去哪里找自己要的东西。
无奈之下,他便只得顺着书架,一排一排地摸索。
直到摸至第三排书架时,他才找到了那个锦盒。
这个锦盒,有些年头了,莫寒下意识用手,拂了拂盒盖,但却异常干净。
莫寒微微一愣。
他想起来,沈映月喜洁,应该是日日让人打扫,所以连角落也不放过。
莫寒一手拿着锦盒,另一手,将怀中的物件掏了出来——竟是吴小刀在围场找到的那支短笛。
那一日,皇帝经历了围场之乱后,便下令让汝南王盘查现场。
于是汝南王和世子,便带领侍卫,将所有的人都盘问了一遍。
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由于大多都是臣子和官眷,也不好长久地拘着他们,便在查问之后,将他们放走了。
这短笛……是后来搜林之时,吴小刀捡到的。
而吹笛之人,却已经趁乱离开了现场。
这几日,吴小刀都在帮汝南王拦截出城之人,但也如大海捞针一般,没有眉目。
莫寒迟疑了片刻,最终,打开了锦盒。
月光如银,倾泻而下,照亮了锦盒里的绒布,绒布之上,赫然躺着一只短笛。
这短笛上面只有四个气孔,每个孔大小不一,做工还略显粗糙,但笛身却打磨得十分光滑。
两只短笛放在一起,几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