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辉沉声答道:“方不同说自己毫不知情,但此事也要查过之后才知道,我已经将他停职查办了,若他参与其中,我必不会姑息,还请莫大人放心!”
莫衡听了,也点了点头。
他隶属中央,算是京官,而白辉是知府,受地方巡抚管辖,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莫衡笑了下,道:“这次遇事也是偶然,是我僭越了,还望白大人别介意。”
白辉摆了摆手,郑重其事道:“这次的事,都是本官驭下不严所致,多亏了各位明察秋毫,本官这才能亡羊补牢。”
他一本正经地站起身来,道:“让各位受惊了!白某在此,给各位赔罪了!”
说罢,他对众人深深一拜。
知府乃从四品上,莫衡还比他低上半级,自然不好受他的礼,但白辉也毫不在意,姿态极其谦和。
莫寒站在沈映月身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沈映月沉吟片刻,轻声问道:“不知白大人,准备如何安置那些孩子?”
白辉笑了笑,道:“那些孩子的亲生父母,大多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我需得查一查他们的籍贯,若是家中尚有亲人,可送回抚养,若实在没人能管,再做其他安排……总之,不会让他们挨饿受冻,请夫人放心。”
沈映月微微颔首。
无论谁开口询问,白辉总能答得滴水不漏,叫人放心。
张楠见莫衡和沈映月都没有其他问题了,便笑着起身,道:“白大人掌管长平州以来,长平州民生稳健,商贾精进,今年,您也到擢升年了罢?”
白辉忙道不敢,继而开口:“张大人莫要折煞下官了!都是分内之事,应当要做好的。”
张楠笑了笑,也不多说了。
白辉还想亲自做东,设宴款待众人,但莫衡却以皇命在身为由,拒绝了。
白辉也不勉强,于是便亲自将他们送出了驿馆,又派了一队人马,护送他们出城。
车队徐徐驶离驿馆。
白辉立在驿站门口,静静地目送他们。
直到车队看不见了,他才收回了目光。
白辉转过身,敛了面上的笑意,回到自己的马车前。
白辉一上马车,车内的人连忙殷勤地抬起车帘。
“白大人,他们都走了?”
方不同挤出一脸笑,肥硕的脸颊,显得更圆了。
白辉坐定了,才似有若无地应了一声。
方不同长吁一口气,连忙拱手:“多谢白大人为下官解围!大恩大德,来日必报!”
白辉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报恩?你不给本官惹祸便罢了。”
方不同知道白辉的脾气,他如此言语,说明心中已十分不悦。
方不同连忙解释道:“白大人,都是下官不好!下官也没有想到,那将军夫人怎么突然就发现了隆冬街的事……也怪那张婆子,她人心不足蛇吞象,非要抓周边的小子们过来,人越来越多,这才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白辉道:“张婆子人呢?”
方不同忙道:“押在下官的衙门里呢!大人放心,她儿子在下官手上,决计不敢乱说。”
白辉思索了片刻,吐出几个字:“人不能留。”
方不同一听,诧异地看着白辉,道:“大人的意思是……要、要……”
白辉面无表情,道:“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安全的。”
方不同心头“咯噔”一声,但白辉一贯喜怒无常,他也不敢力保张婆子,便只得旁敲侧击劝道:“大人,这张婆子虽有疏忽,但自去年起,她利用那些小崽子,也确实为咱们赚了不少银子……若是她没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更加合适的人选了……今年巡抚大人要来稽查,若是没有银子,只怕……”
方不同不说,白辉也知道。
今年是他是擢升年,但他的上峰却是个爱财如命的主儿,若是没了银子,别说擢升无望,连“优”都评不上。
白辉眸色渐深,道:“这次的事,已经被莫衡和张楠拿住了,断不能让巡抚大人知道。”
方不同道:“那张楠看起来不是个好事的主儿,应该不会四处宣扬,但莫衡就说不准了……若不是他们多管闲事!咱们这事也不会揭露到台面上来!”
方不同说着,忍不住抱怨道:“这镇国大将军没了之后,听闻镇国将军府一落千丈,他们还这般不知死活,就不怕成为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