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夫君毕竟也是从镇国将军府出去的,流光阁和若玉斋,他也曾付出了心力……每每我同他讲若玉斋的事,他也会积极地出谋划策。”
巧霜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其实,这些话,我从来不敢同旁人说……但您是夫人,是我最敬佩的人,巧霜也很想请教您,到底该怎么办?”
“他仕途平顺,我自然高兴,可又担心自己离他越来越远……我想过顺着婆母的意思,在家相夫教子,但一来觉得违背本心,二来……这样真的能离他的心更近么?我不知道。”
“若像如今这般,他有他的差事,我也有我的营生,平日里聊起天来,我才觉得……我们之间更加平等,我也不至于像其他后院夫人一般,整日陷入鸡毛蒜皮的事……可如今,又赶上了孩子的事。”
巧霜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这些话说下来,沈映月便明白了巧霜的处境。
沈映月看着巧霜,道:“巧霜,若这段关系,从一开始,两人的处境不平衡,那么,日后也不会平衡。”
巧霜呆住了,怔怔地看着沈映月。
沈映月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依我看,廖先生对你,并非一时冲动,他在了解你身世的情况之下,依然选择了你……这说明,他并没有看轻你。”
“既然如此,你也不该妄自菲薄,免得徒增烦恼。”
巧霜指尖微凝,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玉戒指……那是前几日,他赠给她的生辰礼。
巧霜道:“我知道他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但我心里,总会有些担心,这一切美好,有一日会变。”
沈映月淡声道:“患得患失,不但会影响你自己,还会影响到他……这个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改变。”
沈映月看着巧霜的眼睛,语重心长道:“你如今最大的问题,不是做不做营生、喝不喝避子汤的事……而是要想清楚,和廖先生长久在一起的相处方式。”
“你若做些什么都是为了博他关注、肯定,时间长了,一定会失去自我……到时候,你还是你么?”
巧霜面色微僵,顿觉醍醐灌顶。
若回想以前,她刚刚开始学做营生的时候,确实是为了有一技之长,也不甘于一辈子当侍女……可如今,她的心境却渐渐变了。
沈映月见她想得出神,便继续道:“你既然想和他举案齐眉,那遇到问题,便应该一起商议、面对,你因为自己对这段关系的不安,而将希望寄托在营生上,希望通过努力和他保持同样的步调,但如今却又背着他喝避子汤……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么?”
巧霜听了,面色白了几分,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症结所在。
“夫人说得对,是我之前,太贪心了……”顿了顿,她继续道:“我太想和他从一而终,白头偕老……但我与别人相比,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出众的美貌,我总想做点什么,让他确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但反过来想想,我喝避子汤这件事,若是被他知道了,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恐怕都会伤了他的心。”
沈映月见巧霜将话听进去了,也微微松了口气,道:“若是你最想要的,是和夫君琴瑟和鸣,那你和廖先生之间的关系,便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只要明确了这一点,面临选择的时候,便都有了判断。”
“人就是这样,没有的时候,盼着有;等有了,又想要更多、更好的;但很多事情,需得有一个优先的顺序,切莫因小失大,本末倒置。”
沈映月仿佛一位知性的姐姐,对她循循善诱,巧霜定定地看着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一刻钟后,巧霜从卧房出来。
她心中细细思量着沈映月的话,不禁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