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大院的子弟也分区域,东南西北分得开,不是一个圈的平日基本不往来,甭提不同院的了。他们西边这群人,段梵就是领头羊,记事起就带着她上树斗蛐打蜂窝,关系铁地没话说。他罩她,把她当亲妹子还亲妹子,常带着他们和对面海军庙里那帮人掐。
他那会儿放了话,甭管是空司的还是别的院的,甭管是男的还是女的,谁要敢欺负她就是和他段梵过不去。
段梵谁啊?平时看着笑眯眯的,真要发起火来,那是说砸吧就砸吧说拆房就拆房的主,空司大院响当当的小霸王,就是搁长安街复兴路那一带也是说得出名号的人物。他这样的人,看着插科打诨,骨子里傲着呢,眼里除了他的那些哥们儿,谁也瞧不上。而周梓宁,就是他最看重的“哥们儿”。
周家和段家是世交,周父、段父年轻时还是空工大的同门,后来一块儿提干,一块儿上的国防大深造,交情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小时候,段梵逢年过节就来串门,平日没事闲得慌也来溜达蹭饭,把他们家当自个儿家里一样,她妈妈爸爸乃至爷爷奶奶都特别喜欢他。
段梵是空工大毕业的,当过两年兵,后来没服完就退役了,跟了她一块儿经营一个小公司。他家里人当时一个个都反对,段伯伯还差点打断他的腿。不过,段梵就这么干了,他决定的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她和段梵,除了是铁哥们之外,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关系。比如去看荒料、遇到极为难缠的合作方,她肯定会带段梵去,先让段梵臭着脸一通乱喷,然后再由她来做和事佬,他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最后总能成事。
这种关系,谁也替代不了。这是一种源于本能的默契,是绝对的信任。算起来,段梵可以说是她年少时最亲密的小伙伴了,直到她遇到沈泽棠。
这个名字一出现在脑海里,周梓宁就觉得胸腔里感觉空空的,一阵一阵泛着酸,也一阵一阵卷着痛。
当年他走得那么决绝,一个人背井离乡,五年来一次也没有回去过。周梓宁还记得他走的那天晚上,两个人背靠着背坐在房檐上看星星。
偌大的四合院里,假山檐廊、花鸟虫鱼,一应齐全。这院子晚上是封闭的,戒备森严,外人进不来。但是她知道东边紧挨着的另一个大院角落里是工勤宿舍,守卫一般,院墙缺了一块,内院子弟都知道,从那儿进去,再踩着角落里一棵古树就能翻上来。
他身手好,负重二十斤跑个几公里都不带喘气的,爬个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