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失控

记事起,傅竹疏也曾对人卸下过戒备心。

父母一氧化碳中毒死亡后,傅竹疏与傅偌莺年纪小,本以为可以用资源换取亲情,结果就是遗产被亲戚掏空了干净。

那段时间很苦,也让他明白,全心全意信任、依靠某个人,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

这样的观点也在感情里得到证实。

谎言、互相猜忌、试探虚伪,初恋不欢而散,没留下任何美好回忆。

第一次见到莫慎远是在社团里。

远远看过去,他温和腼腆,端正地坐着握住笔,十分认真地聆听发言。

很乖,也很优秀。

时时刻刻带着浅笑,唇角的弧度十分柔软。

傅竹疏很自然地被吸引,是一种很无法抗拒的吸引。能让自己的躁郁消散干净,只是碰面都能让他回味很久。

所以他暗自靠近,做了不少偷偷帮助莫慎远的事情。

当他意识到,莫慎远的姑姑在姜家企业身担重任的时候,这样的暗恋变了味道。

傅竹疏强迫自己放下无用的情感,尽力做该做的事。

可第一次、第二次分手、复合让他意识到,已经陷得太深。

即使表现得再隐忍克制,他也无法否认,莫慎远很重要,重要到他自己也无法意识到。

能让他心甘情愿伏在一个男人身下。

他很喜欢看莫慎远舌尖抵住上齿,脸红呼吸的模样,喜欢强横地将莫慎远的羞耻心扯开,让他难耐到想逃。

傅竹疏痛恨自己的沉沦。

这样浓烈的心意,无异于将软肋展现给莫慎远、展现给竞争者。

在彻底弄垮姜启扬前,傅竹疏做不到放纵自己。

模糊的记忆中,视线里细瘦的小腿踩过草丛,停在他面前。月光下,她的皮肤透白,内侧有一颗痣。

傅竹疏确信是闵可清。

直到吻到莫慎远脚踝的时候,傅竹疏看到了那个小小的痣。

他已经够爱莫慎远,再参杂这一层关系,他无法确定,自己会不会就此丢盔弃甲,彻底被捆死。

所以他不断强调,只是巧合。

傅竹疏确信,他最怕的事情是事业受阻,被恋情束缚。可见到录像播放的瞬间他才意识到,他最恐惧的,是莫慎远的远离和厌恶。

额前汗湿一片,他动作幅度很大,露出手腕上那根编线。

男人如同困兽,身体绷紧,垂着头堵在莫慎远身前。

“傅……总?”闵可清清楚傅竹疏的情况,连忙挤过人群,看到男人的模样时,她停住脚,心里长叹不止。

傅竹疏从以前就这样,像个刺猬。

她早猜到,离开的这段时间,一定有个人彻底影响着傅竹疏。

他们发生了些事情,才让他情绪格外不稳定。

莫慎远面沉如水,指尖嵌入肉里,强行保持镇定。

在他斟酌字眼的时候,胳膊被拽住,他趔趄向前,冷不丁被压入怀中。

揉在后背的手按的很紧,傅竹疏整个人都在抖。

“对不起,彻彻底底错了。”

“不是为了挽回你才这么说。”

“是真的很对不起,我输了。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执拗于没用意义的东西。慎远,我再也不会用错主语了,再也不会让你说爱我。”

“也不会没有安全感,用愚蠢的方式伤到你。”

下巴贴着宽肩,莫慎远被迫直视走廊的人。都是商场得意的精明人,至少明面上看不出好奇鄙夷之色。

除了姗姗来迟,严肃沉冷的莫洋河,以及面无表情的姜祁山。

耳朵很痒,紧贴傅竹疏滚烫的皮肤。

对方嗓子很低哑,所有人都听得见。

“是我蠢,是我太过自私,找了莫名奇妙的理由压抑自己,我压根不在乎谁救了我。”

“我不知道你会来。”

“这不会是我们见到面的最后一个生日,我们还有很长的路。”

触动记忆,莫慎远眸光闪了闪,叹气说:“都在看着。”

“我不在乎了!”

当莫慎远这是心软松口,傅竹疏松开眉头,手划入口袋,颤着指头掏出一个小盒子。

他急切地将它打开,送到莫慎远面前。

绒布之中,躺着一枚精致的戒指。

“生日快乐。”

男人低声说:“早就准备送给你。”

莫慎远拒绝的很快,“谢谢傅总,礼物就不必了。”

视频加上这番情景,再蠢笨的人都该猜到视频里另一个主角是谁。戒指性质特殊,傅竹疏这番行为无异于出柜。

要在过去,莫慎远倒是会惊喜万分,甚至萌生苦尽甘来的雀跃。

现在,只有头疼。

尴尬的气氛里,一人侧过身避过人群,手斜插入裤兜,露出一截骨感的手腕,悬挂的奇楠珠子随着动作晃荡。

他保持合适的距离,面向众人礼貌微笑:“说起来倒是巧。”

“七月六号中午,我和慎远哥也路过过医院停车场。”